你与我情深缘浅

第141章 怀表

晚饭时,陆砚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扒着饭。陆爷爷看气氛不对,没话找话地问阮沉舟:“小阮啊,你老家是哪儿的?”

“南边,临江的一个小城。”阮沉舟扒了口饭,米粒在嘴里嚼不出味道。

“临江好啊,”陆爷爷笑了,“我年轻的时候去过,江里的鱼特别鲜。”

“嗯,”阮沉舟点点头,“我爸以前是渔民,总带我去江里撒网。”

这话一出口,她就后悔了。她很少跟人提父亲,那个嗜赌成性的男人,在她十五岁那年把家里输光了,跳江死了。母亲带着她改嫁,继父总骂她是“拖油瓶”,她十五岁就出来打工,修汽车是因为那时候认识的一个师傅说,这活能吃饱饭。

陆砚抬起头,看了她一眼,眼神里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。他没追问,只是往她碗里夹了块豆腐:“快吃吧,菜要凉了。”

夜里,阮沉舟躺在床上,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。陆砚好像没睡,总能听到细微的响动,像是在翻书,又像是在踱步。她摸了摸枕头底下的身份证,塑料壳子被体温焐得发烫。林晓的话像根刺,扎在她心里——或许她真的该走了,她在这里,只会给陆砚添麻烦。

凌晨三点,她忽然被冻醒了。里间的窗户没关严,冷风嗖嗖地往里灌。她起身关窗时,看见铺子里还亮着灯。陆砚坐在工作台前,借着台灯的光在修那个怀表,侧脸在光晕里显得有些模糊。

他大概是太专注了,没听见她的脚步声。阮沉舟站在门帘后,看着他用镊子调整游丝,一次又一次,直到游丝终于恢复了弹性,在灯光下泛着银光。他长长地舒了口气,往后靠在椅背上,抬手按了按眉心。

阮沉舟忽然想起那个被辞退的雨天,他站在雨里,牛仔外套被打湿,贴在背上的样子。原来他也会累,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,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。

她转身回房,把身份证塞回抽屉最底层。走的事,还是再等等吧。等这个怀表交了,等她把陆砚教的东西都学会了,再走也不迟。

第二天一早,阮沉舟去铺子时,看见那个黑色大衣男人已经在门口等了。陆砚把修好的怀表递给她,男人打开表盖,里面的指针滴答滴答转得很稳。他盯着表盘看了很久,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,往柜台上一放:“不用找了。”

陆砚把多余的钱数出来递回去:“说好多少就多少。”

男人没接,转身就走。走到门口时,他忽然停住脚步,背对着他们说:“我爸走的时候,我跟他吵了一架,说再也不想见到他……这表是他送我的十八岁礼物,我一直没戴过。”说完,他快步消失在胡同口。

铺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怀表的滴答声在响。陆砚把怀表的盒子收起来,放在柜台最里面,忽然对阮沉舟说:“今天下午没什么事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阮沉舟愣住了:“去哪儿?”

“去了就知道。”他笑了笑,眼底的红血丝还在,却比昨天亮了些,像落了星光。

中午的时候,林晓的妈妈来了。拎着个布袋子,进门就跟陆爷爷道歉:“老爷子,真是对不住,晓晓昨天不懂事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她把袋子往柜台上一放,“这是我刚蒸的馒头,你们尝尝。”

陆爷爷笑着摆手:“孩子家家的,没事。”

林妈妈的目光在阮沉舟身上打了个转,笑得有些勉强:“这位就是小阮吧?听晓晓说,你修表学得很快啊。”

“阿姨好,我还有很多要学的。”阮沉舟站起身,有点局促。

林妈妈没再说什么,又跟陆砚叮嘱了几句“别跟孩子置气”,才匆匆走了。她走后,陆爷爷叹了口气:“小林这孩子,是被家里惯坏了,但心眼不坏。”

阮沉舟没接话,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。她知道林妈妈是什么意思,不过是来敲打她,让她别跟陆砚走太近。

下午,陆砚锁了铺子,带着阮沉舟往胡同外走。他没开车,两个人并肩走在雪后的街上,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。阳光很好,照在雪地上,晃得人眼睛发花。

“我们去哪儿?”阮沉舟忍不住又问。

“到了。”陆砚指了指前面的路口,那里有个小小的公园,门口立着块牌子,写着“临江公园”。

公园很小,里面有个湖,湖面结了冰,几个孩子在上面滑冰车,笑声老远就能听见。陆砚带着她走到湖边的长椅坐下,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——是个小小的铜制船锚,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,边缘磨得发亮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我爷爷年轻时修船用的,”陆砚看着湖面,声音很轻,“他以前是修船的,后来老了,修不动大的,就改修表了。他说船锚和表针一样,都是定方向的,一个定船的方向,一个定时辰的方向。”

阮沉舟捏着那个船锚,铜片在掌心渐渐变热。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——沉舟。妈妈说她生下来那天,江里翻了艘船,爸爸觉得不吉利,就给她取名沉舟。从小到大,她总觉得自己像艘沉在水底的船,没人捞,也没人管。

“我以前觉得,修表太静了,不像修船,能听见海浪的声音。”陆砚转过头看她,眼睛很亮,“但后来发现,表针走动的声音,其实跟海浪很像,都是时间在走。”

阮沉舟看着他的眼睛,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。像被冰封的湖面,裂开了一道缝,有水流悄悄淌了出来。

夕阳西下的时候,他们往回走。路过一家花店,陆砚进去买了支向日葵,递给她:“店里的花瓶空了很久了。”

向日葵的花瓣金灿灿的,在暮色里像个小太阳。阮沉舟捏着花茎,指尖被绒毛刺得有点痒。她忽然想起昨天夜里,自己差点就收拾东西走了。幸好,她没走。

回到铺子时,陆爷爷正坐在门口晒太阳,看见他们手里的向日葵,眼睛笑成了一条缝:“这花好,看着就暖和。”

阮沉舟找了个玻璃瓶,把向日葵插进去,放在柜台最显眼的位置。金色的花瓣映着满墙的钟表,滴答声里仿佛都多了点暖意。

陆砚看着那瓶向日葵,忽然对她说:“那个怀表,其实你装游丝的时候,比我稳。”

阮沉舟愣了一下,抬头看他,正好对上他的目光。他的眼睛里没有疏离,也没有客套,只有满满的认真。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,慌忙低下头,假装整理桌子:“是你教得好。”
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路灯一盏盏亮起来,在雪地上投下橘黄色的光晕。铺子里的钟表陆续敲响,此起彼伏的声音像一首温柔的歌。阮沉舟看着那瓶向日葵,忽然觉得,或许有些齿轮,并不是卡住了,只是在等另一个齿轮,慢慢靠近。

只是她不知道,有些靠近,注定要伴随着磨损。就像那支向日葵,再灿烂,也有枯萎的一天。而她和陆砚,会不会也像那停摆的怀表,终究要被时间抛弃。

人气小说推荐More+

君知否,云依旧
君知否,云依旧
她是史册无名的公主,生来便是皇权博弈的祭品。他是失去一切的亡国皇子,自地狱归来的阎罗。雨夜潇潇,朱红车帘被风掀起一角。他撞见一双清亮如星的眼眸。“这糕给你,很好吃的。”她递出食盒,笑靥明媚,恍若不识人间愁苦。那一瞬,他忘却国仇家恨,忘却炼狱挣扎,只记得那双眼——如永夜中唯一不灭的烛火。多年后,他们重逢于权力的修罗场。她执剑而立,锋刃饮血,笑意凉薄如霜。而他,已是三国闻风丧胆的煞星,却甘愿为她踏碎
胭脂落白
我在水浒搞事业
我在水浒搞事业
我是苏巧巧,三甲医院急诊科护士,刚下夜班就穿了。眼前是尸山血海的祝家庄,而我成了被林冲一枪挑下马的扈三娘。原着里我全家被屠,被迫嫁给矮脚虎,最后给渣男陪葬。去他的剧情!我反手掏出野战急救包,给受伤的庄客清创缝合。“三娘何时会仙术了?”族人举着火把围观我徒手止血。宋江在寨门叫嚣时,我正带人挖陷马坑、布铁丝网.......
黄泉古城的周伯东
我为黄金魂
我为黄金魂
我,陈星,圣域最高战术总顾问,是个战五渣。好消息:我穿上了射手座黄金圣衣。坏消息:我的小宇宙还没杂兵强。好消息:圣衣里有艾俄洛斯的残魂,能代打。坏消息:他有英雄病,一打架就要燃烧灵魂同归于尽。从此,我在圣域的画风无比诡异。场景一:海皇波塞冬降临,神威镇压全场。我方黄金圣斗士全趴了,我硬着头皮拉开黄金弓。艾俄洛斯:“为了雅典娜!燃烧最后的意志!”我:“哥,别!悠着点,我还没活够!”波塞冬:“???
玄明星
死神:千古刹那
死神:千古刹那
时间是他的领域,治愈是他的伪装。林时雨以为凭借对“剧情”的先知,能安然渡过尸魂界的风浪。可他不懂,为何总队长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归来的老友;不懂卯之花队长那句“形骸可忘,神意不朽”的深意;更不懂,自己那柄能窥探过去的斩魄刀,为何唯独照不出自身的来历。直到某天,一个源自远古的“暗号”响彻瀞灵廷,他才惊觉:自己并非历史的过客,而是那个……早已被遗忘的署名。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,只庆幸拥有能治
玄能救非氪能改命
她独得神明眷顾
她独得神明眷顾
本书主要是单元小故事当神明恋爱时,他们会是什么样的?第一单元:爱神“金屋藏娇”普绪克因为太美了,见过她的人都盛赞“超过神明”。这话传到美神阿芙洛狄忒的耳中,美神瞬间大怒,感觉权威受到了挑战。于是她派小爱神厄洛斯去让普绪克爱上最丑陋的怪物。结果爱神厄洛斯对普绪克一见钟情,把公主“金屋藏娇”。普绪克:住在没有人打扰的城堡,早上从三米宽的大床醒来,有着穿不完的漂亮衣裙和亮闪闪的首饰,吃穿不愁,神秘的丈
瓜子水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