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与我情深缘浅

第154章 盐

义诊的桌子摆在棵老槐树下,树干上缠着红布,像位沉默的守护者。苏勉给老人量血压、听心跳,给孩子检查喉咙,忙得额头冒了汗。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总是躲在树后偷看,手里攥着朵皱巴巴的野花,花瓣已经蔫了,却被她捏得很紧。

“过来呀,”苏勉朝她招手,“姐姐给你糖吃。”小姑娘犹豫了半天,终于挪过来,把野花往苏勉手里塞,声音细得像蚊子哼:“换……换糖。”苏勉接过花,发现花茎上缠着根头发丝,是小姑娘特意系的。

她从包里掏出颗向日葵形状的糖,剥开糖纸递过去:“这个给你,甜的。”又打开铁皮盒,抓出把籽:“这个是种子,埋在土里能长出会跟着太阳转的花。”小姑娘把糖含在嘴里,眼睛瞪得圆圆的:“真的?它会追着太阳跑?”

“真的,”苏勉蹲下来,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向日葵,“等它长大了,花盘比你的脸还大,结的籽能装满你的口袋。”周围的孩子都围过来,伸着小手要种子,苏勉干脆把铁皮盒打开,让他们自己抓,抓多少算多少。

傍晚的山坳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。苏勉和村医一起,带着孩子们在坪地边缘翻土。黄土硬得像块铁板,孩子们用小铲子一点点刨,手掌磨出了红印,却没人喊累。苏勉把从社区带来的羊粪撒在土里,教他们怎么挖坑、撒籽、盖土,动作和五年前在社区门口时一模一样。

“要多喝水,”她给每个孩子发了个小水壶,“种子喝饱了水,才有力气发芽。”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把籽小心翼翼地埋在老槐树下,用石头围了个小圆圈:“我给它起个名字,叫‘追阳花’。”

离开时,孩子们举着小水壶站在路边送她。车开出去很远,还能看见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站在老槐树下,朝着车的方向挥手,手里的水壶在夕阳下闪着光,像举着颗小小的太阳。苏勉把那朵皱巴巴的野花夹在笔记本里,旁边写着:“山坳里的种子,也该有追阳的权利。”

回到社区时,已是深秋。念念正带着乐乐在花田收籽,两人戴着草帽,蹲在花盘旁,用小剪刀把熟了的籽剪下来,装进竹篮里。乐乐的辫子上沾着片花瓣,像只黄色的蝴蝶停在上面。

“苏阿姨!”乐乐看见她,举着颗超大的籽跑过来,“你看这个,能当弹珠玩!”苏勉接过籽,发现上面还沾着点泥土,是从山区带回来的——她特意把那里的土混在了社区花田的土里,让两地的种子做了邻居。

念念把新收的籽装了满满一袋:“这是给山区的小伙伴留的,明年春天寄过去,让他们种在新翻的土里。”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画,是乐乐画的山坳,上面有片小小的向日葵田,每个花盘都长着翅膀,正朝着太阳飞。

社区的种子博物馆又添了新展品——个装着黄土的玻璃瓶,旁边贴着张照片,是山坳里的孩子们在翻土。标签上是苏勉的字迹:“2023年深秋,种子从社区出发,去了山坳。”

那天,社区的向日葵秆被扎成了火把,在广场上点燃。金黄的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,像片跳动的向日葵田。念念站在火把旁,给大家讲山区的故事:“那里的孩子不知道向日葵会追太阳,我们要让他们知道,不管住在哪里,都能朝着光生长。”

李浩抱着箱自己店里的向日葵花,分给在场的每个人:“拿着花许愿,明年的种子能走到更远的地方。”朵朵则在火把上挂了串纸折的向日葵,火苗舔着纸花,却迟迟烧不起来,像有股力量在护着它们。

苏勉站在人群里,看着跳动的火光,忽然想起302床的爷爷。他临终前说:“人这辈子,能做颗撒向风里的种子,就不算白活。”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朵山坳里的野花,花瓣早已干透,却依然保持着盛开的形状。

易安和余娉收到了个大包裹。是山区的村医寄来的,里面装着包向日葵籽,还有张照片——老槐树下的“追阳花”已经长得半人高,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正举着水壶给花浇水,花盘真的朝着太阳的方向,像个小小的金色罗盘。

照片背面写着行字:“种子发芽了,孩子们说,要让它长到山顶去。”易安把籽倒在手心,发现每颗都带着点黄土的印记,是山坳里的味道。她和余娉找来个花盆,把籽埋进去,放在工作室最显眼的地方,旁边摆着那张照片。

又是五年。社区的向日葵花田已经蔓延到了邻街,成了城里有名的“网红打卡地”。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拍照,有人举着花盘笑,有人蹲在土里找种子,有人在“种子博物馆”里看那些带着故事的玻璃瓶,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。

念念大学毕业了,学的是社会工作专业,专门帮困境中的孩子。她常常带着种子去偏远的乡村,教孩子们种花,也听他们讲自己的故事。李浩的花店开了分店,每个分店门口都种着向日葵,他说:“要让每个城市的角落,都有追阳的花。”

朵朵成了绘本作家,她的第一本绘本叫《风里的种子》,主角是颗向日葵籽,从城市跑到山区,又从山区跑到海边,最后在片荒滩上长出了花田。书的最后一页,画着片无边无际的向日葵田,每个花盘里都有张笑脸,有老人的,有孩子的,有认识的,有不认识的。

苏勉退休了,却比以前更忙。她在社区开了个“种子课堂”,教老人和孩子种向日葵,也听他们讲过去的事。她的白大褂被捐给了博物馆,和那些种子、照片、奖状放在一起,成了最珍贵的展品。

张阿姨的藤椅还放在花田边,只是她已经很少坐了。大部分时间,她都坐在轮椅上,由乐乐推着,在花田里慢慢走。乐乐已经长成了大姑娘,梳着和当年念念一样的马尾辫,手里总拿着个小本子,记录着每棵向日葵的生长。

“你看这花,”张阿姨摸着朵向日葵的花瓣,皱纹里盛着阳光,“比当年的壮实多了,像现在的日子。”乐乐点点头,在本子上写下:“第10年,花田到了邻街,种子去了海边。”

易安和余娉的工作室,窗台上的向日葵已经长得很高,枝蔓爬出了窗外,在墙上织成了片绿色的网。她们常常坐在窗边,看着楼下的花田,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,看着孩子们在土里找种子,看着老人们在花田边晒太阳,像看着部写不完的书。

有天下午,个背着画板的小姑娘推门进来,怯生生地问:“请问,这里可以学画画吗?我想画向日葵。”易安看着她,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那个躲在苏勉身后,手里攥着幅黑画的小女孩。

她笑着点点头,给小姑娘搬了把椅子:“来,我教你画第一笔——先画个圆,那是太阳,也是我们心里的光。”小姑娘拿起画笔,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圆,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画上,圆的边缘泛着金光,像真的在发光。

窗外的风穿过花田,带着向日葵的清香,吹动了工作室里的窗帘。易安和余娉相视而笑,她们知道,故事还在继续。就像那些永远追着太阳的向日葵,就像那些撒向风里的种子,就像每个心里有光的人,都在以自己的方式,把温暖撒向更远的地方。

而这片花田,会年复一年地开下去,开在时光里,开在记忆里,开在每个需要光的角落,像个永恒的承诺——只要肯扎根,只要向着光,再贫瘠的土地,也能长出属于自己的春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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