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藏在细节里的心动
周五的“雾里”咖啡馆比平时热闹些，靠窗的位置坐满了结伴聊天的年轻人，苏宜却一眼就找到了顾曦——他还是坐在老位置，面前放着美式，电脑旁多了个眼熟的浅蓝色保温杯，是她上周落在工作室的。
“你怎么把我杯子带来了？”苏宜走过去，把刚买的热乎糖炒栗子放在桌角，栗子的甜香混着咖啡的苦味，意外地和谐。
顾曦抬头，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：“昨天整理工作室时看到的，想着你今天会来。” 他说着，把保温杯往她那边推了推，“里面是温的蜂蜜水，你上次说画涂久了嗓子干。”
苏宜愣了一下，接过杯子拧开，温热的蜂蜜水滑进喉咙，甜意顺着食道往下走，连带着心里都暖烘烘的。她没想到自己随口提的一句话，顾曦居然记在了心里——以前她跟别人说“画图久了眼睛酸”，对方大多只会说“多休息”，从没人会真的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。
“谢谢啊，”苏宜剥开一颗栗子，递到顾曦嘴边，“刚买的，还热乎，尝尝？”
顾曦的身体僵了一下，眼神晃了晃，还是微微低头，咬住了栗子。栗子的甜糯在嘴里散开，压过了黑咖啡的苦味，他很少吃这种甜食，却觉得味道不错——或许是因为递过来的人是苏宜。
“好吃吧？”苏宜看着他没皱眉，笑着又剥了一颗，“这家店的栗子特别甜，我每年秋天都买。” 她说着，把剥好的栗子放在顾曦手边的小碟子里，自己也剥了一颗，边吃边打开电脑，“今天要把绘本馆的终稿交了，要是过了，我请你吃饭啊！”
顾曦“嗯”了一声，目光落在她忙碌的侧脸上。苏宜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，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，露出纤细的脖颈，阳光落在她发梢，镀了层浅金色。他看着她认真修改细节的样子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，心里那些因为工作室的事而紧绷的神经，又松了些。
上午十点，苏宜把终稿发过去，盯着对话框刷新了好几次，手指都有点发紧。顾曦看她紧张的样子，从包里拿出一颗薄荷糖——是上次苏宜说要换的口味，放在她手边：“别慌，你画得很好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苏宜拿起糖剥开，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，让她镇定了点。
“看你画的时候，眼睛在亮。”顾曦的声音很轻，却很认真，“认真做的东西，不会差的。”
苏宜心里一暖，刚想说话，客户的消息就弹了出来：“完美！完全符合我们想要的感觉，尾款已经打过去了！”
“过了！”苏宜猛地站起来，眼睛亮得像星星，“顾曦，我过了！”
顾曦看着她雀跃的样子，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，比自己谈成合作还开心：“恭喜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苏宜坐下来，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半天，又抬头看顾曦，“晚上想吃什么？我请你！火锅怎么样？天气冷了，吃火锅暖和！”
“都可以，”顾曦点点头，目光落在她手机屏幕上，“你想吃就好。”
那天下午，苏宜的心情格外好，画图的效率都高了不少。她偶尔抬头，总能对上顾曦的目光，他不像平时那样躲闪，反而会轻轻点头，像是在跟她打招呼。两人之间的氛围，比之前更亲近了些，连空气里都带着点甜。
傍晚六点，两人收拾好东西，一起往火锅店走。路上，苏宜叽叽喳喳地说着绘本馆的设计细节，说以后一定要去实地看看，顾曦就走在她身边，偶尔插一两句，听得很认真。
火锅店人很多，等了半小时才轮到他们。苏宜拿着菜单，点了好多菜，毛肚、鸭肠、肥牛卷，还有顾曦上次说过喜欢吃的宽粉。
“你能吃辣吗？”苏宜抬头问。
“可以，”顾曦点点头，又补充了句，“但别太辣，你上次说吃辣容易胃疼。”
苏宜心里又是一暖——她上次只是随口提了句“吃辣第二天胃不舒服”，没想到顾曦也记在了心里。她看着顾曦，突然觉得，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，真的很好。
火锅煮开后，顾曦主动拿起公筷，给苏宜夹了片肥牛卷：“先吃点肉垫垫，别空腹吃辣。”
“谢谢，”苏宜接过，放进嘴里，肥牛的鲜嫩混着辣汤的香味，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，“太好吃了！”
顾曦看着她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，又给她夹了些蔬菜：“别只吃肉，多吃点蔬菜。”
两人边吃边聊，苏宜说起自己小时候的趣事，说她第一次画画把妈妈的口红当画笔，被妈妈追着打；顾曦则说起自己大学时的经历，说他和同学一起熬夜做项目，最后拿了奖，那时候觉得未来一片光明。
“那时候真好啊，”顾曦喝了口可乐，眼神里带着点怀念，“不像现在，到处都是坎。”
苏宜放下筷子，看着他：“但你现在也很棒啊，至少你还在坚持，没有放弃。要是换了别人，可能早就放弃了。”
顾曦看着她认真的眼神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这段时间，他听了太多“你不行”“别坚持了”，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坚定地说他很棒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，最终却只说了句：“谢谢。”
“跟我还客气什么，”苏宜笑了笑，又给顾曦夹了块宽粉，“快吃吧，宽粉要煮软了才好吃。”
吃完火锅，外面下起了小雨。顾曦把伞撑开，递给苏宜：“你拿着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用，我自己回去就行，你也早点休息。”苏宜推辞道。
“没事，顺路。”顾曦没给她拒绝的机会，把伞往她那边递了递，“走吧。”
两人并肩走在雨里，伞不大，顾曦还是把大部分都让给了苏宜。苏宜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火锅味，混着雪松味，很特别，让她觉得很安心。
“顾曦，”苏宜突然开口，声音很轻，“你工作室的事，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，比如设计宣传海报什么的，你一定要跟我说，我免费帮你做。”
顾曦愣了一下，转头看她。路灯的光落在苏宜脸上，她的眼睛很亮，满是真诚。他心里一暖，又有点涩——他知道苏宜是真心想帮他，可他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事费心。
“好，”顾曦最终还是点了点头，“要是需要，我一定跟你说。”
他不想让苏失望，更不想把她推开——这段时间，苏宜就像一道光，照进了他灰暗的生活里，他想抓住这道光，不想放手。
到了苏宜家楼下，雨停了。苏宜把伞递还给顾曦：“今天谢谢你陪我吃火锅，我很开心。”
“我也很开心。”顾曦接过伞，看着她，喉结动了动，想说什么，最终却只说了句，“上去吧，早点休息。”
“嗯，你也早点休息。”苏宜点点头，转身往楼上走。走到二楼时，她忍不住回头，看到顾曦还站在楼下，看着她的方向。她心里一甜，朝他挥了挥手，才快步跑上楼。
顾曦看着苏宜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，才转身离开。走在路上，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，是苏宜今天给他的，还没吃完。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，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，让他清醒了不少。
他知道自己对苏宜的感觉，已经不止是朋友了。从苏宜给他递便签纸开始，从她关心他的胃开始，从她为他的工作室担心开始，他就已经心动了。可他现在的处境，根本给不了苏宜什么——工作室还在生死边缘挣扎，他连自己的未来都不确定，怎么敢给她承诺？
他拿出手机，点开和苏宜的聊天界面，犹豫了半天，发了条消息：“今天谢谢你的饭，很好吃。”
没过多久，苏宜就回复了：“不客气呀，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吃！” 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的表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