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时分,沈知言把船划到一处僻静的芦苇荡,抛锚停稳。
这里水流平缓,四周芦苇丛生,隐蔽又安全。他从船舱里拿出铁锅、盐巴和一些晒干的香料,又从船舱的大缸里取出一块腊肉,打算给丫头们改善伙食。
春桃帮忙剖鱼、去内脏、清洗,动作麻利;夏荷则在船舱里生火,用几块石头架起铁锅,倒入湖水;秋菊则蹲在一旁,好奇地看着春桃处理鱼,时不时帮忙递个刀具。
很快,锅里的水就烧开了,沈知言把处理干净的鲫鱼煎至两面金黄,然后把泉水放进锅里,加入盐巴、香料和腊肉,盖上锅盖。
没过多久,浓郁的鱼汤香味就飘了出来,鲜香扑鼻,勾得人直流口水。秋菊踮着脚尖,趴在锅边,不停地吸着鼻子:“好香呀!先生,什么时候才能吃呀?”
“再等一会儿,炖得越久越入味。”沈知言笑着摸了摸她的头。
午饭很简单,一锅鲜美腊肉炖的鱼,配上一碗大米饭,但三个丫头吃得格外香甜,一边吃一边聊着未来的生活,说要在岸上盖房子,要上学,要穿新衣服,眼里满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。
下午,沈知言又捕了几十斤鱼,加上上午的收获,一天下来总共捕了两百五十多斤。
他挑出十来斤最大最鲜的鲫鱼,单独放进一个木桶里,准备明天送到互助组交售,完成第一个月的部分任务。
剩下的鱼,他和春桃一起处理干净,去掉鱼鳞和内脏,用清水冲洗干净,一部分放在阴凉处沥干水分,晒起来准备熏成腊鱼,另一部分活鱼准备拿去卖了,成为家里过明路的存款。
处理完渔获,已经是傍晚时分。沈知言收起石锚,撑起船桨,朝着常德城郊的内河码头划去。
岸边的市场依旧热闹,挑着担子的小贩、提着菜篮的居民、推着独轮车的货郎往来穿梭,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,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、饭菜香和水果的清香,充满了烟火气。
沈知言把船拴在码头的木桩上,让春桃留在船上照看夏荷、秋菊和剩余的渔获,自己则拎着两大桶处理干净的鲜鱼,朝着市场深处走去。
他心里盘算着,现在鲜鲫鱼的市价大概是四分钱一斤,鲤鱼三分钱一斤,这两百多斤鱼大概能卖好几块钱,每天一点,把钱存到银行里,十年、二十年后就是好大一笔钱,那时候自己已经结婚有子女了,可以从明面上让他们过上好日子。
新些钱存入银行后,未来不管是盖房子还是办其他事,都能光明正大地使用。
可刚走到鱼摊集中的区域,沈知言就停下了脚步,眉头微微皱起。
只见几个戴红袖章的人正在挨个检查摊贩的证件,嘴里还高声喊着:“严查囤积居奇、倒买倒卖!
所有渔民售卖渔获,必须出示互助组的统购统销证明,严禁私自抬价!”
沈知言心里咯噔一下,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木桶。
他虽然有互助组的证明,但证明上明确写着“个体捕鱼,参与统购统销”,规定每月交够两百斤任务后,剩余渔获可自行处理,可这些红袖章的检查似乎比他预想的更严格。
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全部的鱼卖给供销社交任务得了,毕竟卖给供销社只是价格低一点,没有风险。
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:“沈同志,你怎么在这里?”
沈知言回头一看,只见刘建国正从红袖章队伍里走出来,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鱼桶上,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。
沈知言心里一紧,不知道这位互助组组长会如何处置——毕竟他的自行售卖,严格来说,并不完全符合统购统销的“统一销售”要求,而这些红袖章,似乎正是冲着“私自售卖”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