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萱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压下。她对着话筒，用一种极其平稳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刻意营造出的顺从语调，轻声说道：
“好的，王姐。”
她顿了顿，仿佛在消化指令，然后继续用那种听不出波澜的声音说：“我会参加《心动信号》的。我会……好好表现的。”
她没有直接答应“碰瓷戴言”，她玩了一个文字游戏。
“好好表现”的定义，可以很宽泛。
王姐显然没有听出这细微的差别，或者她根本不在意李萱内心真正的想法，只要她人去了节目，就不怕她翻出天去。得到看似顺从的回复，王姐的语气缓和了些许，又例行公事地叮嘱了几句关于造型、注意事项之类的话，便匆匆挂了电话，大概是去忙别的“摇钱树”了。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忙音响起，在突然寂静下来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李萱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，站在原地，良久没有动弹。手机屏幕暗了下去，倒映出她模糊的面容。
阳光渐渐蔓延，照亮了房间里更多的角落，也照亮了她眼底那片沉静的、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“活下去……”
她低声重复着第一章结束时的念头，但这一次，更加清晰，更加坚定。
“按照我自己的方式，活下去。”
碰瓷顶流？制造话题？黑红路线？
去他的吧！
她低头，再次点亮手机屏幕，没有理会那些依旧在不断跳出的辱骂信息和未接来电提醒，而是径直点开了手机银行app。
那个刺眼的余额数字，此刻不再仅仅代表着绝望，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，打醒了她，也指明了方向——经济独立，是摆脱控制的第一步。
《心动信号》必须去，因为那是目前唯一确定的、能够获得收入（通告费）并且包吃包住的机会。这能暂时缓解她的财务危机，为她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和空间。
至于在节目里怎么做……
李萱的脑海中，浮现出原主记忆里那些矫揉造作、刻意营造“笨蛋美人”形象却只引来更多嘲讽的画面。也浮现出书中描写女主角苏灵儿如何温柔体贴、善解人意，在节目中如鱼得水的片段。
她模仿不来原主，更不屑去学那个女主角。
她的优势是什么？
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，是经历过社会毒打后练就的应变能力，是……放弃治疗、彻底摆烂后可能带来的……沙雕清流？
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她心中勾勒。不碰瓷，不讨好，不刻意。她就做她自己，一个只想搞钱、吃饱饭、完成kpi（活下去）的前·程序员，现·穿书倒霉蛋。
可能会更黑？也可能……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？
无论如何，都比走原剧情那条死路强。
李萱放下手机，走到窗边，彻底拉开了厚重的窗帘。清晨的阳光瞬间涌满了整个房间，驱散了之前的阴霾和冰冷。她眯起眼，看着楼下如同玩具模型般的车辆和行人。
“《心动信号》……”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，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、带着点自嘲，又带着点挑战意味的弧度。
“那就去看看，这场‘心动’的游戏，我这个一心只想‘生存’的玩家，能玩出什么花样吧。”
叛逆的种子，一旦种下，便在心土的裂缝中，悄然生根发芽。而她即将踏上的，是一条与原定剧情截然不同的、未知的，却充满了她自己意志的道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