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毒的一条是:“李萱借非遗项目敛财,服装预算严重超标,中饱私囊。”
林小雨把消息发给李萱时,气得声音发抖:“他们怎么敢!那些师傅的工钱都是公开透明的,每一分钱都用在衣服上!”
“别急。”李萱很平静,“让财务整理所有支出明细,做成可视化图表。再让师傅们录视频,讲每件衣服的制作过程、用了多少工时、材料多少钱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...”李萱笑了,“开直播。就在拍摄现场,让观众亲眼看看,什么是真正的‘非遗制作’。”
直播定在三天后的下午。地点就在服装间,镜头对着正在刺绣的苏绣大师、制作配饰的景泰蓝师傅、还有在给龙袍做最后调整的蜀绣师傅。
李萱穿着那件还没完工的龙袍,坐在师傅们中间,对着镜头:“大家好,我是李萱。今天不演戏,带大家看看慕容雪的衣服是怎么做出来的。”
她先展示了布料——从生丝到染色,再到织锦,每一步都有讲究。“这块暗红色锦缎,师傅们用古法染色,染了七遍才达到我要的‘血色暗金’效果。”
然后展示刺绣。苏绣大师正在绣龙袍上的龙睛,用了三种金线和两种红线。“龙睛要‘活’,不能死板。所以要用渐变色的线,一针一线慢慢绣。”
镜头拉近,观众能清楚看到每一针的走向。弹幕刷屏:
“太细致了...这得绣多久啊?”
“纯手工?我的天,这得多少钱?”
“怪不得预算高,这工艺值这个价!”
李萱适时解释:“这套龙袍,四位师傅轮流绣,每天工作八小时,要绣四十天。工钱按市场价算,材料费另计。所有开支都有明细,稍后会公布在工作室微博。”
她又带观众看了其他衣服——常服、战袍、婚服、晚年穿的素袍...每件都有故事。
“这件常服上的梅花,为什么绣得这么疏落?因为慕容雪在逃亡,没时间也没心情穿得太精致。”
“这件战袍的护腕为什么特别厚?因为她真的要用它挡刀剑。”
“这件婚服...”李萱顿了顿,“慕容雪一生未嫁,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嫁衣,但永远没机会穿。”
说到最后,她的声音有些哽咽:“做这些衣服,不只是为了电影好看。是为了让观众相信,慕容雪真的存在过,她穿过的衣服,用过的东西,都带着她的温度和故事。”
直播结束,#李萱非遗直播#上了热搜第一。支出明细公布后,所有谣言不攻自破。反而有很多人开始关注非遗传承,询问怎么学习这些手艺。
刘导也发微博支持:“好演员为角色做多少功课都不为过。李萱对慕容雪的理解,让我这个导演都佩服。”
风波平息。但李萱知道,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——慕容雪从公主到女帝的蜕变,需要演技的质变。
接下来要拍的,是慕容雪在战场上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戏。她的弟弟慕容冲,为了掩护她撤退,战死沙场。
这场戏开拍前,李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。她不看剧本,不背台词,只是坐在地板上,想一件事:如果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死在面前,是什么感觉?
她想起杨师傅,想起阮奶奶,想起那些在横店坚持的群演...失去,是成长的代价吗?
开拍时,天上下着细雨——是人工降雨,但很真实。慕容雪(李萱)抱着弟弟的尸体,坐在泥泞中。她没有哭,只是呆呆地看着弟弟的脸,用手一点点擦去他脸上的血污。
擦着擦着,她的手停住。然后慢慢抬起头,看向远方的敌营。眼神空洞,像被抽走了灵魂。
但慢慢地,那空洞里生出什么东西——不是仇恨,不是悲伤,是一种冰冷的决心。
她轻轻放下弟弟,站起来。雨水打在她脸上,和泪水混在一起,分不清。
然后她转身,走向自己的军队。每一步都沉重,但越来越稳。
走到军前,她转身,面对千军万马。开口时,声音沙哑,但传得很远:
“从今天起,我没有亲人了。”
停顿。
“所以,我也没有弱点了。”
再停顿。
“要么赢,要么死。没有第三条路。”
不是呐喊,是陈述。但比任何呐喊都有力量。
全场寂静。连工作人员都忘了自己在工作,沉浸在那种悲壮的氛围里。
“卡!”刘导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过了...这条过了。”
李萱还站在原地,没从戏里出来。陆辰走过去,递给她一条毛巾:“擦擦,别感冒了。”
她接过,手在抖。
“你刚才那段表演...”陆辰看着她,“会让很多人记住。”
李萱没说话。她走回休息区,拿起手机,看到赵姐发来的消息:【萱姐,《金山》的预告片发布了,反响很好。米勒导演问你能不能配合宣传。】
《金山》...梅的故事。她突然觉得,慕容雪和梅很像——都是在寻找归属感,都是在夹缝中求生。
【告诉他,我会配合。】她回复。
放下手机,她看着镜中的自己。脸上还带着妆,眼神里有慕容雪的沧桑,也有李萱的疲惫。
但路还要走下去。
窗外,云南的雨停了,天空露出一角蓝色。
下一场戏,是慕容雪登基。
她深吸一口气,站起来。
该换衣服了。那件血色暗金的龙袍,在等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