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善晚宴后,公寓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层看不见的薄冰。那份刻意的“恩爱”表演过后,留下的是一种精疲力尽的空洞和更深的猜忌。
苏挽秋很早就醒了,或者说,她几乎一夜未眠。傅时衍手腕上那一闪而过的疤痕,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出现,与《重生攻略计划书》上冰冷的文字交织在一起,搅得她心神不宁。
她起身,没有惊动身侧似乎还在沉睡的男人,赤脚走到窗边。天际刚泛起鱼肚白,城市笼罩在一种朦胧的灰蓝色调中,安静得有些不真实。
当她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,准备去厨房倒杯水时,却意外地发现,傅时衍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。
他没有开主灯,只有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,将他笼罩在一片静谧的阴影里。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,微微仰头靠着沙发背,闭着眼,眉心微蹙,似乎沉浸在某种沉重的思绪里,连她靠近都未曾察觉。
苏挽秋的脚步顿在原地。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……不设防的样子。褪去了商场的凌厉和刻意的温柔,此刻的他,周身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,甚至是一丝……孤寂?
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随意搭在膝盖的左手上。袖口微微卷起,露出了手腕和一截小臂。在昏黄的光线下,那块皮肤看起来光滑平整,没有任何异样。
难道昨晚真的是她的错觉?还是光线角度问题?
就在她凝神细看时,傅时衍的眼睫颤动了一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初醒的瞬间,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,但在接触到她视线的一刹那,立刻恢复了惯常的清明与锐利,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她的幻觉。
“醒了?”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,目光在她身上扫过,看到她赤着的脚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,“怎么不穿鞋?”
苏挽秋心头一跳,稳住心神,走向开放式厨房:“口渴,倒杯水。”她背对着他,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背上,如同实质。
她倒了水,转过身,傅时衍已经站起身,走了过来。他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水壶,也给自己倒了一杯,两人隔着中岛台,气氛微妙。
“昨晚没睡好?”他喝了口水,状似随意地问,目光却带着审视。
苏挽秋垂下眼帘,看着杯中晃动的水纹:“还好。可能是有点累。”她顿了顿,抬起眼,决定主动出击,进行试探,“你的西装……送去处理了吗?”
“嗯,助理会处理。”傅时衍放下水杯,目光落在她的脸上,带着一丝探究,“怎么突然关心这个?”
“毕竟是因为我才弄脏的。”苏挽秋语气平静,指尖轻轻划过冰凉的台面,“当时……没伤到你吧?我看那侍应生撞得挺猛的。”
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他的左臂。
傅时衍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,随即恢复自然,他甚至抬手活动了一下手腕,动作流畅:“没事。一点小意外而已。”他绕过中岛台,走到她面前,距离拉近,带着压迫感,“你是在担心我?”
他的靠近让苏挽秋本能地想要后退,但她强行克制住了这种冲动,抬起头,迎上他的目光,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:“作为你的‘傅太太’,关心一下丈夫,不是应该的吗?”
她将“傅太太”和“丈夫”这两个词,咬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。
傅时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辨,有探究,有深沉,似乎还有一丝……极快掠过的痛楚?快得让苏挽秋几乎以为是错觉。
“当然应该。”他最终开口,声音低沉,伸手,似乎想像晚宴上那样触碰她,但苏挽秋几乎在他抬手的同时,微微侧身,避开了。
他的手僵在半空,气氛瞬间凝滞。
这时,佣人开始布置早餐,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