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时衍带来的是一件墨绿色的丝绒长裙,颜色沉静如深潭,衬得苏挽秋的肌肤愈发白皙剔透。款式依旧是他偏好的简约优雅,v领设计恰到好处地露出她精致的锁骨,腰线收得极高,裙摆如流水般倾泻而下。他没有再给她搭配过于华丽的珠宝,只是将那对藤蔓花纹的铂金袖扣,别在了她裙摆一侧不起眼的装饰带上,蓝宝石的微光在墨绿色丝绒间若隐若现。
“这样就好。”他看着她,目光在她身上流转片刻,最终定格在她素净的耳垂和脖颈,语气听不出是满意还是别的什么。
苏挽秋没有反对。她确实不喜欢过于累赘的装饰,这对袖扣别在裙摆,既应和了他某种莫名的坚持,又不至于让她感到被标签化。
依旧是那辆劳斯莱斯幻影,车内气氛却比上次去慈善晚宴时更加微妙。苏挽秋靠在车窗上,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,脑子里还在回响着下午审计会议上的唇枪舌剑,以及那封冰冷的警告信。
“还在想苏氏的事?”傅时衍的声音在身侧响起,打破了沉寂。
苏挽秋回过神,没有看他,只是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阻力是必然的。”他语气平静,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,“关键在于,你手里有多少筹码,以及,你能否让对方相信,你拥有掀翻桌子的能力和决心。”
他的话一针见血。苏挽秋不得不承认,在商场上,他确实是个中翘楚。她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,他正闭目养神,侧脸轮廓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。
“傅总似乎很有经验。”她轻声说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。
傅时衍缓缓睁开眼,深邃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,他转过头,目光与她相撞:“有时候,经验来自于代价。”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,仿佛这句话背后,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过往。
苏挽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代价?他指的是什么?是商业上的失败,还是……其他?
她还想再问,车子却已经缓缓停在了今晚拍卖会的举办地——一家顶级的私人艺术馆门前。
依旧是镁光灯闪烁,依旧是衣香鬓影。傅时衍携苏挽秋下车,这一次,他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,但动作间少了几分刻意的表演,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。他甚至在红毯上停下脚步,微微侧身,抬手极其自然地帮她理了一下其实并不存在的鬓发,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,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。
“别紧张。”他低头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,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。
苏挽秋身体微僵,不是因为紧张,而是因为他这过于亲昵且自然的举动。她抬眼看他,想从他眼中找出伪装的痕迹,却只看到一片沉静的、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深海。
他们一进入内场,便再次成为焦点。陆景渊和林薇薇果然也在。林薇薇看到苏挽秋身上那件明显价值不菲、气质卓然的墨绿长裙,以及傅时衍那旁若无人的维护姿态时,眼中的嫉恨几乎要凝成实质。
拍卖会开始后,傅时衍并未像上次那样频繁举牌,只是偶尔在一些重要的、具有象征意义的拍品上出价,姿态闲适,却带着掌控全局的气场。
当一套品相极佳的古董翡翠首饰被呈上时,林薇薇明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,不断怂恿陆景渊出价。陆景渊似乎为了挽回些面子,也频频举牌。
傅时衍原本并未关注这套首饰,但在看到苏挽秋的目光在那套翡翠上多停留了两秒后(实际上苏挽秋只是在看那翡翠的色泽,联想到母亲曾经有过一件类似的饰品),他忽然举起了手中的号牌。
价格迅速攀升,陆景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最终,傅时衍以一个远超首饰本身价值的惊人价格,压过了陆景渊,将那套翡翠收入囊中。
现场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窃窃私语。
林薇薇脸色铁青,几乎要维持不住表情。陆景渊深吸一口气,勉强对傅时衍这边笑了笑,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傅时衍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侧头对苏挽秋低语,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随意:“颜色还不错,留着玩玩。”
苏挽秋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这是……为了她?还是仅仅为了打压陆景渊?亦或是,两者皆有?
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,他专注地看着拍卖台,仿佛刚才那掷千金的行为与他无关。这种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、浑然天成的强势与阔绰,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,让她在警惕之余,心底某个角落却不自觉地微微松动。
就在这时,一位侍应生端着酒水走过,与上次晚宴几乎如出一辙的意外再次发生!只是这一次,那酒杯是直直朝着苏挽秋的面门泼来!
事情发生得太快,苏挽秋甚至来不及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