潜艇在五十米深度平稳航行，像一条沉默的鲸鱼。舱内空间狭窄，空气循环系统发出轻微的嘶嘶声。顾景辰处理完伤口，靠在驾驶座上闭目休息。苏挽秋和晚黎挤在舱室后方，透过舷窗看着深海景象——偶尔游过的发光生物，像黑暗中的星星。
“姐姐，”晚黎轻声说，银色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发亮，“那些追我们的人……情绪很急躁。像饥饿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。”
苏挽秋握住妹妹的手：“别担心，顾哥哥设置了迷惑航线，他们会以为我们往北走了。”
但晚黎摇头：“他们分成了两组。一组向北，一组……在附近徘徊。有个领头的，他的情绪是……冰冷的耐心。像等待猎物筋疲力尽的猎人。”
这个描述让苏挽秋心中一沉。如果对方真的有这种耐心，那么简单的声纳干扰和假信号可能不足以甩掉他们。她看向顾景辰，他显然也听到了，睁开眼睛，表情凝重。
“我们需要找一个地方暂时隐藏，等他们搜索范围扩大后再行动。”顾景辰调出海底地形图，“前方有一个海底峡谷，水深超过三百米，地形复杂，可以干扰声纳探测。”
“但潜艇的最大安全深度是一百五十米。”苏挽秋提醒。
“我知道，只是靠近峡谷边缘，利用地形掩护。”顾景辰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，“如果能在那里停留六到八小时，等到今晚，我们就可以趁夜色浮上水面，尝试联系其他小组。”
计划听起来可行，但晚黎突然捂住胸口，银色纹路剧烈闪烁：“不行……那个地方……有东西。不是追兵，是……别的。像沉睡的巨兽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顾景辰皱眉。
“我说不清。”晚黎的声音有些颤抖，“但感觉……很古老，很危险。不是人类制造的。”
苏挽秋想起母亲笔记里提到的一些内容——苏黎在早期海洋研究中记录过，某些深海区域有异常的生物信号，可能是未被发现的物种，也可能是其他东西。她不确定该不该冒这个险。
“有没有其他选择？”她问。
顾景辰重新搜索地图：“东侧五十海里有一个海底山脉，山顶距海面只有四十米，我们可以藏在山体阴影中。但那里更开阔，更容易被发现。”
权衡利弊后，他们决定冒险前往峡谷边缘。顾景辰的理由很实际：“追兵是人类，他们的技术和思维模式我们可以预测。但晚黎感知到的‘巨兽’……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，至少人类敌人我们熟悉如何应对。”
潜艇调整航线，向深海峡谷驶去。随着深度增加，舷窗外的光线逐渐消失，只有潜艇自身的探照灯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。偶尔有奇形怪状的深海生物被灯光惊扰，迅速游入黑暗。
晚黎一直盯着舷窗外，银色纹路持续发光。突然，她指向左前方：“那里……有建筑。”
顾景辰调整灯光方向，灯光照亮了一片……确实像是人造结构。那是一个半圆形的穹顶，覆盖在海底沙床上，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沉积物和海藻，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。
“海底实验室？”苏挽秋惊讶道，“母亲笔记里提到过，委员会早期在深海中建立过一些研究站，后来因为成本和安全问题都废弃了。”
“可能是个藏身的好地方。”顾景辰小心地靠近，“如果还有电力供应，我们可以补充氧气和能源。”
潜艇缓缓接近穹顶建筑。近看才发现它的规模不小，直径至少三十米，表面有几个已经锈蚀的接口和观察窗。顾景辰找到了一个对接舱口，幸运的是，接口标准与潜艇兼容。
对接过程需要手动操作。顾景辰穿上简易潜水服，准备出舱。苏挽秋想阻止，但知道这是必要的冒险。
“我很快就回来。”顾景辰检查着装备，“如果十分钟内没有信号，你们立即断开连接撤离。”
“小心。”苏挽秋只能这么说。
顾景辰进入减压舱，海水涌入，然后他游出潜艇。透过舷窗，苏挽秋和晚黎看着他像一条鱼般游向对接接口。探照灯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明亮的轨迹。
晚黎突然握紧苏挽秋的手：“姐姐，顾哥哥的颜色……在变化。从坚定的深蓝，变成了……温柔的浅蓝。当他看向你的时候。”
苏挽秋感到脸颊微热：“别胡说。”
“不是胡说。”晚黎认真地说，“我能看见。就像看见深海里的发光生物一样清楚。他爱你，姐姐。不是保护者的爱，是……伴侣的爱。”
这个话题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显得不合时宜，却也让苏挽秋的心跳微微加速。她想起顾景辰这些日子的陪伴，想起他深夜的守护，想起他受伤时依然坚定的眼神。也许晚黎是对的，那种感情早已超越了职责和道义。
对接成功了。顾景辰发回安全信号，然后打开了穹顶建筑的舱门。出乎意料的是，内部居然还有微弱的应急灯光在闪烁——这里的备用电源系统还在工作。
三人进入建筑内部。这是一个圆形的空间，中央是一个控制台，周围有几个工作区和生活舱。空气循环系统已经停止，但有足够的氧气储备。更令人惊讶的是，这里保存得非常完好，设备上几乎没有灰尘，像是有人定期维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