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景明站在实验室的柔光下,像一位在自家画廊接待客人的绅士。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苏挽秋脸上,那眼神里有审视,有评估,还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——就像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。
“你和你母亲年轻时真像。”他温和地说,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,“尤其是眼睛,那种不肯屈服的光芒。”
苏挽秋将晚黎护在身后,银色纹路在紧张中微微发亮:“陈主席,您用这种方式‘邀请’我们,不太符合您的身份吧?”
“身份?”陈景明轻笑,缓步走向控制台,“在旧世界里,我是委员会主席。但在新世界里,这些头衔毫无意义。就像你,苏挽秋,你曾经是苏晚照,现在是苏挽秋,但本质上,你始终是你母亲的女儿,我最重要的作品之一。”
“我不是任何人的作品。”苏挽秋的声音冷如寒冰。
陈景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,目光转向晚黎。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,像是科学家面对一个出乎意料的实验现象:“而你,晚黎。苏黎最后的秘密,她瞒着我创造的双子镜像。你知道吗?如远不是傅时衍的偏执,我可能永远不知道你的存在。”
晚黎的银色纹路开始剧烈闪烁,不是恐惧,而是……抵抗。她感到这个空间里有某种东西在压制她的感知能力,像厚重的幕布遮住了她的“视线”。
“这里……有屏蔽场。”她轻声对苏挽秋说,“我的能力……被干扰了。”
“很敏锐。”陈景明赞许地点头,“这个实验室专门设计用来研究基因改造体。我们发现在特定频率的生物电场中,像你这样的‘特殊个体’会失去部分能力。这是为了保护研究人员,毕竟……”他微笑,“不可控的力量总是危险的。”
实验室四周的墙壁是透明的,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景象。苏挽秋的呼吸一滞——那里整齐排列着几十个培养舱,每个舱内都有一个人形生物,有些接近人类,有些则呈现出明显的非人特征。它们都在沉睡,身上连着各种监测管线。
“‘新人类’计划的初级阶段成果。”陈景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“通过基因编辑优化智力、体能、寿命,消除遗传缺陷。完美的人类,至少理论上是这样。”
“理论?”苏挽秋抓住这个词。
“可惜,苏黎当年的研究留下了一个致命问题。”陈景明的表情变得严肃,“基因稳定性。所有改造体都会在某个阶段出现不可预测的退化,有的精神崩溃,有的器官衰竭。除了……”他看向姐妹俩,“除了用自然受孕方式诞生的基因优化体。比如你,苏挽秋。”
他走到一面显示屏前,调出复杂的基因图谱:“你母亲的伟大之处在于,她发现了自然生殖过程对基因表达的‘校准作用’。这是人工干预无法复制的。所以当我发现你还活着,当我发现晚黎的存在……我就知道,你们是解决这个问题的钥匙。”
晚黎突然开口,声音虽然轻,却异常清晰:“所以你抓陈瑜主任,设下这个陷阱,不是为了阻止我们公开证据。”
“证据?”陈景明笑了,那笑声里有一丝疲惫,“孩子,你以为那些文件和数据真的能扳倒我?在这个世界上,真相从来不是最有力量的东西。权力才是。而我已经掌握了创造‘新人类’的权力,你猜那些政客、富豪、野心家会选择‘真相’,还是选择‘永生’?”
这个直白的揭露让苏挽秋心中一寒。她突然明白,陈景明的野心远不止控制委员会或“夜鸮”——他想成为新世界的造物主,而她和晚黎是他必需的“材料”。
“青鸟在哪里?”苏挽秋改变话题,“还有陈瑜主任?”
陈景明按下控制台的一个按钮。实验室一侧的墙壁变成透明,露出了隔壁的观察室。陈瑜被束缚在一张医疗椅上,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。她旁边是另一个年轻女性——应该就是青鸟,林雨。她比陈瑜的状态更糟,身上连着生命维持设备,但看到苏挽秋和晚黎时,她的眼睛亮了一下。
“她们都还活着,因为还有用。”陈景明平静地说,“陈瑜掌握了委员会内部对我最不利的证据,而林雨……她对你们有一种奇怪的忠诚,这让我很好奇。是什么让一个人愿意为陌生人付出生命?”
晚黎的银色纹路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,虽然很快被屏蔽场压制,但那一瞬间,她向青鸟发送了一个信息。青鸟的监测仪上心率突然加快,她微微点头,嘴唇无声地说了一个词:等。
陈景明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互动,但他没有阻止,反而露出感兴趣的表情:“令人惊叹的共鸣能力。苏黎在设计你们姐妹时,一定加入了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通讯机制。这很有研究价值。”
就在这时,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。不是内部警报,而是来自楼上的安保系统。
陈景明微微皱眉,看向监控屏幕。画面显示,地下三层发生了小规模爆炸,浓烟弥漫了走廊。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快速移动,与守卫交火。
“你们的同伴比我想象的更快。”陈景明并不惊慌,反而像是期待已久,“但很遗憾,他们正在走进另一个陷阱。”
他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。顾景辰、林辰和周知微被困在一条走廊里,前后都有自动防御系统封锁。更糟糕的是,空气中开始弥漫淡蓝色的气体——神经抑制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