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像!”林野大笑,焦线在空中划出道弧线,缠上阿木的结,“再添几针,就是‘线鼠送福结’,能让线轴里的线用得更久。”
午后的阳光穿过院角的梧桐树,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。林野坐在炉前,看着孩子们围着阿银请教,蓝线在他们指间流转,像条温柔的河。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泛黄的旧结——那是他当年攥在柴房三个月,磨得看不清纹路的游丝结,此刻被他轻轻放在无尽结的中心,作为整个大环的“芯”。
“这结叫‘初心芯’。”他对孩子们说,“无尽结可以有千万种变化,这个芯不能变。它告诉我们,不管线走多远,结编多复杂,都别忘了一开始为什么拿起线——不是为了成为谁,不是为了证明什么,只是因为线在手里,结在心里,想让它们变得有用,变得温暖。”
孩子们似懂非懂,却都学着他的样子,把自己最满意的小错结放进无尽结的环里。小花放进去的是个缠着头发的疙瘩结,阿木放进去的是个散了一半的踏雪结,连最内向的小姑娘,都把自己偷偷藏着的、被泪水浸过的引火结放了进去。
当最后一个小错结落下,整个无尽结突然亮起,在弃星的上空织出个巨大的光环,光环的光顺着星轨往万界延伸:归雁星的护塔结开始发光,与光环产生共鸣;万兽谷的共生结泛起银光,雪踪兽们对着光环鞠躬;遗忘域的虚空结在迷雾里闪烁,像在回应这份召唤;最遥远的界外域,透明族用本源线编织的新结,恰好与光环的纹路重合。
“它活了。”阿银靠在林野肩上,蓝线与他的焦线在无尽结的环上交织,“它在告诉所有人,织命的故事,从来不是一个人的,是千万人的。”
林野望着光环里流动的线,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的眼神。老人当时说不出话,只是攥着他的手,往他掌心塞了那截断线——现在他懂了,那不是告别,是把线递到他手里,让他接着织。而他现在做的,也是同样的事:把线递到孩子们手里,让他们接着织下去。
黄昏时分,孩子们终于学会了无尽结的基础编法,虽然个个弄得满手炭黑,却都不肯走,围着织命炉听林野讲最后一个故事——不是讲他如何补全断代谱,如何重连织命桥,而是讲那个最笨的小蛇结:
“当年我编这个结时,总觉得自己是废柴,永远学不会织命。可现在看看,正是这个笨结,让我遇见了阿银,遇见了你们,遇见了万界的线。所以啊,别害怕笨,别害怕错,只要你的线是热的,结是真的,总有一天,它们会带着你,走到该去的地方,遇见该见的人。”
夜色渐浓,织命炉的火光映着孩子们的笑脸,也映着林野和阿银相握的手。他们的线在无尽结的环上轻轻颤动,与归雁星的银蓝、蛮荒星的兽筋、万兽谷的兽语线、界外域的透明线、遗忘域的迷踪线完美融合,织出个没有尽头的圆。
林野知道,这不是结束。
只要弃星的织命炉还在烧,只要还有孩子愿意拿起线轴,愿意相信“废柴”也能织出自己的天,这个圆就会一直转下去,把他们的故事,把线的温度,把那些歪歪扭扭却带着魂的结,传到比万界更远的地方。
而他和阿银,会一直守在这里,守着织命炉,守着无尽结,守着那些未完的线,直到有一天,像爷爷那样,把线轻轻递到下一双手里,笑着说:
“该你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