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织命七十年,终知结是线的魂,线是人的魂——三代织命师”
“断指织结,比全指更疼,却更清——七代织命师”
“若线脉崩,我身即线——十二代织命师”
阿木摸着这些刻字,突然明白为何“万界织命师”的玉印上刻着“线承”二字。他取出石牙的线种,埋在刻字旁的土里,又将自己的焦线缠在旁边的线脉树上:“线会枯,人会老,但只要还有人接着织,结就不会死。”
星芽突然指着远处的线雾:“那是什么?” 线雾中,无数光点在游动,细看竟是些透明的线蝶,蝶翅上印着各种结型。阿木认得,那是“织痕蝶”——只有在织者用心织结的地方才会出现。
“是前辈们在看我们呢。”阿木笑着说。线蝶落在石牙的线轴上,落在星芽的骨针上,最后停在阿木的掌心,翅膀轻颤,像是在点头。
当晚,他们在线脉树下搭了个线棚。石牙用冰棱线织了个小窝,星芽抱着骨针蜷在里面;阿木坐在火堆旁,用继古线修补星芽爷爷留下的碎线轴。火光跳跃,映着他掌心的织痕,那些新旧交织的疤,在火光里像串发光的线。
“师傅,你说我们能走到暗线域尽头吗?”石牙啃着线饼问。
阿木抬头,望见线雾深处有颗极亮的星,星光照在断织林新生的线芽上:“走不到也没关系,总有人能走到。就像这线,我们织一段,后面的人接着织,总有一天能织到尽头。”
星芽突然哼起段调子,是爷爷教他的。阿木侧耳听着,竟是万线谣的古谱,比现在流传的版本更简单,却更有力。“这调子……”
“爷爷说,织命师的歌,不用唱,用心织在结里就行。”星芽指着火堆旁的线,那些线在火烤下微微颤动,竟真的织出了调子的纹路。
阿木望着那些会“唱歌”的线,突然站起身,焦线在他手中翻飞,织出个前所未有的结——结身像朵绽放的线花,花瓣上缠着历代织者的织痕,花心却是个小小的跟屁虫结,石牙的冰棱线、星芽的骨针痕、初代织者的血线……都融在里面。
“这叫什么结?”石牙睁大眼睛。
“承星结。”阿木轻声道,“承接星光,也承接所有织者的心愿。” 结刚织完,暗线域突然亮起,无数线脉树同时抽芽,织痕蝶汇聚成光带,顺着承星结飞向天际,像条贯通古今的星河。
阿木知道,这不是结束。暗线域的线脉活了,断织林重生了,但还有更多死域等着被唤醒,更多孩子等着学会织结。他拍了拍石牙的头,又摸了摸星芽的发顶:“走了,下一处的线,还等着我们呢。”
线篓里的继古线还剩大半,石牙的冰棱轴在阳光下闪着光,星芽的骨针别在腰间,叮当作响。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涌动的线雾中,身后的承星结悬在断织林上空,像盏永不熄灭的灯,照着后来者的路。
很多年后,暗线域成了新的织者试炼地。来这里的织者都会听说个传说:曾有位织命师带着个断指的孩子和个抱骨针的小不点,用最简单的结唤醒了死域。他们没留下名字,只在岩壁上刻了个平结,结心嵌着枚线种,如今已长成参天的线脉树,树上结满了跟屁虫结。
而树的最顶端,永远停着只织痕蝶,蝶翅上印着行小字:
“织命的路,从来不是一个人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