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多的人影围了上来,他们手背上的旧痕在星火的温暖下一一亮起,有的是捕猎用的“套索结”,有的是储水用的“囊袋结”,有的是记录时间的“刻痕结”——这些最朴素的织痕,藏着盲区界域最真实的生活,也藏着他们从未熄灭的希望。
林默看着原生织者们用骨梭模仿着跟屁虫结的样子,动作生涩却执着,突然想起守炉人说过的“织命无术”。最高明的织法,从不是强行灌输,而是点燃对方心中本就有的火种。就像此刻,他们没有教原生织者复杂的结型,只是递去一颗星火,那些被遗忘的织痕,便自己苏醒了。
黄昏时分,盲区界域的蒙尘气已消散大半。原生织者们用新抽出的线脉,在光河支流旁搭起了简陋的线棚,棚顶挂满了他们最擅长的守痕结,每个结都系着颗星火,像串起的灯笼。
“他们说,要跟着星火去看看外面的界域。”星芽翻译着原生织者的手语,眼中闪着光,“还说要把他们的套索结教给蛮荒星的织者,听说蛮荒星的线脉河常有星兽出没。”
石牙正和几个年轻的原生织者比试织结速度,他的冰棱线刚织出半只护腕结,对方的骨梭已经编好了三个套索结,引得众人一阵欢呼。“他们的手好巧!”石牙笑着认输,将自己的冰棱线分给他们,“这个送给你们,能防蒙尘气,以后再不会冻伤手了。”
林默坐在新抽芽的线苗旁,看着原生织者们将自己的守痕结与光河的星火结连在一起。两种截然不同的织痕在接触的瞬间,竟自动融合成新的结型——既有跟屁虫结的灵动,又有守痕结的沉稳,像两个世界的手紧紧相握。
他从怀里摸出块从蒙尘晶中提炼出的“净尘珠”,珠子通透,能吸纳浊气。将珠子埋进线苗根部的刹那,线苗突然拔节生长,叶片上的织痕同时映出盲区界域与外界的星图,像幅正在展开的万界通途图。
“该走了。”林默站起身,转生线在身后织出的软桥,正随着光河支流缓缓向更深处延伸,“前面还有更多被蒙尘的界域在等我们。”
原生织者们用骨梭敲击着线脉骨,发出清脆的声响,像在为他们送行。星穗回头时,看见那个最先触碰跟屁虫结的人影,正举着颗新点燃的星火,朝着他们的方向深深鞠躬——他手背上的守痕结,已经和星火融为一体,在暮色中亮得格外温暖。
光河的支流在前方分叉,一条通向被暗物质包裹的“影界”,一条指向漂浮在黑洞边缘的“陨星界”。林默望着两条路上闪烁的星火,突然觉得“废柴”这个词,早已成了最珍贵的起点。正是那段被嘲笑的时光,让他懂得每个被低估的生命都藏着星火;正是那些被嫌弃的歪结,让他明白最朴素的织痕里藏着最坚韧的力量。
石牙的冰棱线已经修复如初,在线轴上欢快地跳动;星芽的织痕镜里,存满了盲区界域原生织痕的影像;星穗的跟屁虫结上,又多了个套索结的小尾巴,那是原生织者送她的礼物。
林默的转生线轻轻一荡,带着他们朝着影界的方向飘去。光河的水声里,似乎混进了原生织者们用骨梭敲出的节奏,像首新编的万线谣,简单,却充满力量。
他知道,这场织命之旅永远不会结束。只要还有蒙尘的界域,还有沉睡的织痕,还有需要被点燃的星火,他们的线就会一直织下去,直到所有黑暗都被渡化,直到所有界域的织者,都能在自己的织痕里,找到属于自己的光。
夜色渐浓,光河支流上的星火却越发明亮。新的线苗在他们身后不断生长,叶片上的织痕记录着他们走过的路,也指引着后来者的方向。而织命炉的余温,正顺着线丝,一点点渗入那些曾经冰冷的界域,像个温柔的承诺:
别怕,我们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