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指尖轻挑,那截暗影界的暗线突然从掌心窜出,顺着本源线攀向最高处,在花苞间织出个歪歪扭扭的结,却恰好托住了蛮荒界的线猎豹。
“没有谁的线生下来就完美,就像没有哪个界域该永远困在自己的织痕里。”林默的目光扫过镜中那些努力打结的身影,“所谓万界织命,从不是让万线归一,是让每根线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,让死结能抽出新丝,让孤线能遇见伙伴。”
本源线突然剧烈震颤,所有花朵同时绽放,花瓣上的织痕开始流动、交融——蛮荒的兽纹爬上机械凤凰的羽翼,暗影的蚀纹渗入冰棱线的冰晶,陨星的星砂嵌进了韧草云纹的缝隙。星图上的星辰骤然明亮,那十二处波动终于冲破壁垒,新的光带如银蛇般窜出,与主脉交织。
铁面织者的数据流再次响起:“界域接入完成,共三百七十九个!通途光带承载量达到峰值,却……更坚韧了。”
“因为每根线都在使劲啊。”星穗抱着跟屁虫结笑出酒窝,结上的小穗子又多了十二颗新的星砂,“就像师傅说的,大家一起使劲,死结也能变活线。”
林默抬头望向漫天流彩,突然有片花瓣飘落,停在他发间。他伸手取下,发现花瓣背面用极细的线绣着行字,是老仆的笔迹:“线脉如人脉,缠缠绕绕才是活气。”
原来那位老仆,就是隐退的上代万界织命师。原来有些指引,早已藏在笨拙的关怀里,就像有些线,早已在不经意的纠缠中,为未来的万线朝宗埋下了伏笔。
暮色漫上命枢台时,各族织者开始在光带上搭起线棚,蛮荒界的篝火与机械界的夜灯交相辉映,暗影界的孩子们用蚀影结在棚顶织出会动的星图,冰原界的织者则堆起线团雪人,雪人围巾用的是蛮荒界的韧草,纽扣是机械界的齿轮。
林默坐在本源线的花枝下,看着石牙跟铁面织者比试编线兽,星芽举着织痕镜记录每个热闹的瞬间,影穗带着暗影界的孩子跑来,递给他只线编的小兔子——耳朵歪歪扭扭,却在月光下会隐形。
“他们说,这是谢礼。”影穗的脸红扑扑的,“说以后夜里巡逻,会用蚀影结给通途光带做标记,这样晚归的织者就不会迷路了。”
小兔子突然在掌心显形,原来它肚子里藏着颗陨星砂。林默笑着把它放进怀里,感觉胸口被线团硌得暖暖的。远处传来各族织者的合唱,唱的是用不同语言混编的织命歌,歌词南腔北调,却奇异地和谐。
他知道,这本源线的花会谢,星图的光芒会有盛衰,但只要那些笨拙却真诚的织痕还在,只要有人愿意为陌生人拆一次死结,为新伙伴搭一段光带,这“万界织命”的故事,就永远不会写完。
夜风吹过花枝,带起片花瓣,落在织痕镜的边缘,镜中无数个跳动的光点里,有个最亮的,正映着林默发间那根悄悄缠上的暗影线——是白天那截暗线,不知何时,已在他发间织成个小小的蝴蝶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