焰芯绳在前方开路,转生线在后方织桥,林默踩着不断重组的陨石碎片往前冲。寂亡线像嗅到血腥味的蛇,从四面八方缠来,每触到焰芯绳的光就发出刺耳的嘶鸣。他突然想起蛮荒猎手的话:“对付饿极的狼,得给它点甜头,再断它的牙。”
于是林默故意放出段未裹本源光的转生线,寂亡线果然蜂拥而上,将那段线绞成粉末的瞬间,他突然将焰芯绳与同源结的光同时引爆——暖光如潮水般漫过碎星带,寂亡线遇光即融,而那些被腐蚀的冰魄丝却在光中舒展,像久旱逢雨的草木。
当黑色骨戒从陨石核心滚出时,林默认出了戒面上的补痕——那是用他初学织艺时最擅长的“平结”补上的。老织者曾说,当年有位天才织者为求速成,用活人精魄养线,被逐出织者联盟后,就带着自创的寂亡线消失了。
“是‘绝织者’的遗物。”星芽的声音带着颤,“织卷上说,他最恨‘同源’,认为织者就该独善其身,强弱自分。”
林默捏碎骨戒的刹那,碎星带突然安静下来。那些重组的陨石停止了循环,冰魄丝顺着转生线爬回星梭舟,在舱内织出道冰门——门后站着位裹着白裘的少女,她的发梢凝着霜,手中握着半截冰晶线,线尾的结型,正是林默初学时常织错的那种歪扭平结。
“我叫寒月,寒域最后一位织者。”少女的声音像碎冰相击,“先祖说,若有天同源结的光破开寂亡阵,便是寒域重见天日之时。”她展开冰晶线,线身上竟也有个冷暖相济结,只是内层的暖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“这是先祖用最后精魄织的‘等路结’,等了三百年。”
林默将同源结的本源光注入等路结,暖光与冰棱纹瞬间交融,在舱内开出朵半冰半火的花。老织者的笑声从通讯珠里传来:“好个‘织痕拓界’!同源结要的从不是万线同纹,而是万线各美其美,却能在同片星空下,为彼此搭把手啊。”
星梭舟返航时,寒月的冰晶线与焰芯绳在船尾织出道新的星轨,像条闪着冰火之光的银链。林默望着舷窗外不断加入的新织痕——有来自热域的熔纹线,有来自雾泽的缠藤线,甚至还有条带着奶香味的线,星芽说那是刚学会握梭的孩童无意识织出的“童趣痕”——突然明白,同源结的光之所以能穿透万域,不是因为它有多强的力量,而是因为每个界域的织者,都在借着这道光,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自己的线。
命枢台的同源结又绽开了片新瓣,上面刻着寒域的冰棱纹。林默将那半截歪扭平结系在花瓣上,想起绝织者的骨戒——或许他到死都没明白,织者的强大从不是孤线独舞,而是当你的线够暖时,敢把温度分给结霜的线;当你的线够韧时,愿为易断的线搭座桥。
暮色降临时,寒月教星芽织“冰棱结”,指尖的霜花落在同源结上,竟化作群会飞的冰蝶。机械师正用寂亡线的残骸炼新的合金,说要造出能抗住寂亡力的“护界梭”。蛮荒猎手蹲在角落,给寒月的冰晶线缠焰芯绳,嘴里嘟囔着“可别冻坏了”。
林默靠在同源结下,看着这些来自不同界域的织者用各自的手法织着同一片光,突然觉得,所谓的“万界织命师”,不过是那个最先伸手的人。而他最幸运的,不是成为了这个人,而是见证了无数双手,跟着伸了出来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