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一会儿,只听得亭子外面有脚步声传来,柳飞容眼睛一亮,呀嗬,来了。伸手拍拍苏旷的肩膀,旷哥,清醒一下,好戏正式开启喽,等着看小弟我的风流手段。
却见一队巾帼队伍正从外踏步走来,柳飞容整了整衣冠,轻咳一声,从亭阁中缓步踱出,摆了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,道:各位佳人远道而来,实在是我玉面飞龙的荣幸,还请…………。
小帅哥,就是你发笺纸约我们到这里来的么,为首一位柴盆大口,满脸春痘的女子向柳飞容扭捏问道,露出两颗大龅牙。
柳飞容如同见鬼般,苦色道:大姐,我好像没约请你吧,怎么没有,那女子勃然大怒,甩出一张纸笺,这不是你个色鬼发出的?声调然后急转直下道:摆出一副搔首弄姿的模样,死鬼,想当时奴家刚从胭脂坊中化完妆出来,走在大街上,多少年青小伙给我发来的辣辣眼神我都不屑一顾,只觉得腰间突然一动,一封火热火热的情书就到了我那里,烫得我的心里呀,那是酥酥麻麻的,到再在还蹦蹦跳呢,不信,你上来摸摸,你摸摸嘛。
别,别,柳飞容吓得面如土色,倒退几步道:是,我想起来了,确实我是给胭脂坊前的一位女子发了纸笺,敢情现在你是卸了妆来的,那女子娇嗔道:是啊,死鬼,这黑呼呼的夜晚,我化了妆给谁看啊,郎君,啊郎君,你要是喜欢,以后我天天化给你看好不好,好不好嘛,小帅哥。柳飞容张大嘴巴,好似被雷触过般,一时间定在那里动也不动。
好半响,那龅牙女子下首的一位胖姑娘等得不耐,伸出一只胖手将前面的女子掀了个趔趋,声如闷雷道:帅什么帅,蟋蟀么。臭小子,我们已经来了,银子呢?
银子。柳飞容有些摸不着头脑,那胖妞见他如此表情,神色顿时暴怒,臭流氓,穷酸一个,也敢消遣老娘,姐妹们,给我打,轷,轷,一根根棒槌不知从何处冒出,扑天盖地向着柳飞容打来,直打得他一佛出世,二佛升天。整个脸肿得像猪头一般,苏旷在亭子内看得嘻笑咋舌不已,这群母老虎,还真够猛的。
好一会功夫,这一群女子才停下来,扬一扬手,飘然而去,飞洒的纸笺像雪片般盖了柳飞容个满头满脸,抓了其中一张,柳飞容嘴中尤自喃喃道:银子,什么银子啊,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。看着纸笺上写道:“风过柳梢,人约黄昏,窈窕淑女,踏月来寻。神州第一风流俏公子玉面柳飞容诚邀婉约佳人于此月白风清,良夜亥时,在柳园菡水阁一聚,共效婵娟之举”不错啊,写得挺有文采。
却是哪里出问题了。随手翻过反面,眉毛猛地一掀,小石这家伙,又捉弄我,回去看我怎么整治他。却是一行小字:凡赴约者赠予纹银十两。
苏旷走过来,抿嘴笑道:怎么样,飞容兄弟,还好吧。柳飞容整个脸窘得像猴子屁股一样,讪笑道:还好,还好。当下二人回转御香楼,老远,小石就迎了上来,嘻嘻笑道:公子,看来小石的犒劳要翻倍了。柳飞容疼得缩牙咧嘴,臭小子,等着瞧,回头再收拾你。先扶我进房给揉揉肩,哎哟,这群臭娘们儿,下手还真狠,骨头都给她们整散架了,更可惜我这张玉树临风般的帅脸呐,破相了,竟然破相了。我好——惨———呐。
御香楼中相熟的一些考生见得柳飞容鼻青脸肿的,一个个都来慰问,柳飞容讪讪道:这……这。苏旷接口说道:方才我和柳兄上街游玩,看见街上有一支北域梦驼国来的马戏团,其中有只小母老虎,哗,真是可爱,我和柳兄就上前逗弄,谁料那只母老虎野性十足,一巴掌过来,你们瞧,就把柳兄拍成现在这样样了。
柳飞容在旁边附和道:就是,就是,那母老虎可凶悍了,谢世荣不禁发问道:苏兄,你怎么分辨出那老虎是公的还是母的,苏旷一下子也被问愣了,这个,这个嘛。
楚樵嘻嘻一笑道:这还用问吗,异性相吸嘛。苏旷作势扑过去,啐道:混蛋小子,竟敢拐着弯骂我是畜生,看我怎样收拾你,楚樵一笑跑开,又谈笑了一会儿,时间却是很晚了,大家分别就寝,一宿无话。
第二天早上,柳飞容起得床来,小石正给他揉肿擦药,苏旷端着一盒龟苓膏走了进来,慰问道:飞容贤弟,感觉怎样。柳飞容苦笑道:倒没什么感觉,只是破相了,暂时不能陪你上街游玩。
苏旷道:今天我倒是没打算上街闲逛,临出发时父亲交待给我的任务,让我至西京后务必去拜会昔日他在朝为官时的同僚门生们,趁着科考前还有几天空闲,这就去给他办了。
柳飞容嚷道:同去,同去,我家老头还不是同样叮嘱过我,正好大家结伴而行,苏旷故作正经道:只是你这脸……。柳飞容不以为然道:脸怎么呐,我那张玉树临风的脸是留给漂亮妹眉的,这张猪头一样的脸嘛,和那些官儿们打打交道,也还勉勉强强了,我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,只是老头交待下来的,却没法子。苏旷甚是喜悦,他何尝不是这样,这下有人陪同,那难受的滋味就被分担为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