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三十，除夕。
天刚蒙蒙亮，冬日清晨的寒气尚未完全散去，公寓里却已经热闹起来。希流比往常醒得更早，似乎也感知到了今天的不同寻常，在婴儿床里咿咿呀呀地叫着，小手拍打着栏杆。
（今天是除夕！过年了！）
守约第一个走进来，他今天换上了一件红色的毛衣，显得格外温暖。他笑着将希流抱起：“希流也知道今天过年，这么早就醒了？走，哥哥带你去逛早市，买年货！”
客厅里，其他人也陆续起床。玄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红毛，兴奋地嚷嚷：“逛早市！买烟花！哥，我要买那个最大的‘窜天猴’！”
李白打着哈欠，慵懒地靠在门框上：“早市啊……人肯定多，不过为了晚上的烟火盛会，值得一去。”
赵云已经穿戴整齐，沉稳地说：“人多，我们分头行动，注意看好希流。”
韩信言简意赅：“清单。”
诸葛亮果然已经拟好了采购清单，递给守约：“年货食材、水果、零食，还有……烟花爆竹，按种类和安全性挑选。”他特意看了一眼玄策，“尤其是某些具有‘破坏潜力’的品种。”
玄策吐了吐舌头：“知道啦亮哥！我保证只买安全的！”
花木兰、苏烈和铠也过来了，准备一同前往。花木兰利落地帮玄策整理了一下衣领：“小子，别光顾着自己玩，看好你妹妹。” 苏烈洪亮地笑道：“哈哈，好久没感受这年集的热闹了！” 铠依旧沉默，但眼神里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附近最大的年货早市。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，摩肩接踵。红色的春联、福字、灯笼挂满了各个摊位，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、孩子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年俗画卷。
（好多人！好热闹！）希流被守约用婴儿背带小心地护在胸前，小脑袋转来转去，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新奇。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——刚出笼的包子、炸丸子的油香、糖炒栗子的甜香，还有那独属于鞭炮的淡淡硝石味道。
“老板，这春联来两副！”
“砂糖桔，新鲜的砂糖桔，便宜卖啦！”
“妈妈，我要那个小兔子灯笼！”
玄策像条灵活的鱼，在人群中穿梭，很快锁定了一个最大的烟花爆竹摊位。“老板！这个，这个，还有那个！摔炮多来几盒！仙女棒要那种最长的！”他兴奋地指着各种烟花，恨不得把整个摊位搬空。
李白对吃的最感兴趣，拉着韩信在各个熟食摊前流连。“信白，你看这腊肠，看着不错，买点回去下酒？”
韩信瞥了一眼，淡淡道：“油腻。”但还是掏出了钱包。
李白又指向糖画：“这个总不油腻吧？给希流买个小的。”
赵云和诸葛亮则负责采购更“务实”的年货——坚果、糕点、新鲜蔬菜。诸葛亮一边对照清单，一边冷静地分析着价格和品质：“这家核桃个头均匀，价格合理。那边的糕点色素似乎多了点……”
花木兰和苏烈跟在后面，花木兰时不时拿起一个中国结或者剪纸看看，评点几句；苏烈则对一副巨大的、写满吉祥话的春联产生了兴趣，洪亮的嗓门和摊主聊得热火朝天。
铠始终走在人群稍外围，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，下意识地充当着护卫的角色。但他的目光也会偶尔落在那些造型各异的灯笼和闪着金光的福字上，冷峻的侧脸在熙攘的人群和红色的映衬下，似乎也柔和了几分。
守约抱着希流，耐心地给她介绍着看到的一切：“希流看，那是灯笼，过年挂的……那是糖人，甜甜的……那是鞭炮，晚上放，噼里啪啦响……” 希流听得似懂非懂，但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，一直咯咯笑着。
采购结束，每个人都收获颇丰。玄策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大袋烟花；李白和韩信提着大包小包的吃食；赵云和诸葛亮拎着沉甸甸的年货；连花木兰和苏烈也买了不少装饰品。守约除了年货，手里还多了一个给希流买的、会发出轻柔音乐的红色小拨浪鼓。
（哎呀，这小鼓，小孩玩的吧，唉，还是装一下吧）希流抱着新玩具，爱不释手。
**傍晚，公寓后院。**
这是一片宽敞且相对独立的空地，平时鲜有人至，此刻成了他们绝佳的烟花燃放点。
天色渐暗，华灯初上。后院被几个临时拉出来的大灯照得亮堂堂的。积雪被细心清扫到一边，露出干燥的地面。
玄策迫不及待地将他的“战利品”一一摆开，从小巧的摔炮、纤细的仙女棒，到造型各异的喷花、旋转升空的“地老鼠”，再到几个颇具规模的组合烟花，琳琅满目。
“先从简单的开始！”玄策拿起一盒摔炮，示范性地往地上一扔——“啪！”一声清脆的响声吓了希流一小跳，但随即她又好奇地看了过去。
（好响！不过，我也想玩啊，［希流心里不高兴因为玩不到爆竹的刺激］）
守约抱着希流，离得稍远一些。“希流不怕，哥哥在。”他温柔地安抚着，然后对铠说，“铠，能帮我拿一下那个喷花吗？就在你脚边。”他指了指离铠不远的一个圆筒状喷花。
铠愣了一下，看了看守约怀里的希流，又看了看地上的喷花，沉默地弯腰捡了起来。
就在这时，守约像是忽然想起什么，对铠说：“哎呀，我好像忘了拿打火机出来了，得回去一趟。铠，你帮我抱一下希流，就一会儿，很快回来。”说着，不由分说地、极其自然地将希流往铠的怀里一塞。
铠的身体瞬间僵硬了，手臂下意识地接过那个软软暖暖的小身体，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，连呼吸都滞住了。他从未抱过孩子，尤其是这么小的婴儿。希流身上柔软的布料触感，奶香混合着清新沐浴露的味道，以及那毫无防备依偎过来的温暖，都让他无所适从。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冷峻脸庞上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……慌乱。
（诶？守约哥怎么把我给凯哥了？他好像……很紧张？）希流仰着小脸，看着铠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微微睁大的冰蓝色眼眸，觉得很有趣。
“铠哥，抱稳点啊！别把我妹妹摔了！”玄策在不远处点火放着一个“陀螺转”，抽空喊了一嗓子。
花木兰忍着笑，假装没看见。苏烈则乐呵呵地看着。赵云和诸葛亮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李白更是直接背过身去，肩膀耸动。
铠僵硬地维持着姿势，一动不敢动，仿佛怀里不是个婴儿，而是个一碰就碎的水晶娃娃。
希流看着他这副样子，觉得更好玩了。她伸出小手，没有去抓他银色的头发，而是轻轻地、好奇地碰了碰他紧抿的、线条冷硬的嘴唇。
那柔软温热的小手触碰到唇瓣的瞬间，铠浑身猛地一颤，如同触电一般。他下意识地低头，对上了希流那双纯净无邪、满是好奇和笑意的眼睛。
那眼睛像是最清澈的湖泊，倒映着他有些狼狈的身影，也仿佛瞬间融化了他周身的冰霜。
一种从未有过的、奇异的柔软情绪，如同破冰的春水，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。紧绷的嘴角肌肉，不受控制地、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。虽然弧度很小，几乎难以察觉，但那确实是一个……微笑的雏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