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流站在自家门口，钥匙捏在手里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。对面那扇门细微的动静，或许只是风吹，或许是她过度紧张下的错觉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努力将噩梦带来的心悸压下去。是啊，那只是个梦，而现实里的他们，是会在她生病时给她送药、在她学习遇到困难时耐心解答、还会因为她一句“想吃”就研究半天菜谱的老师们。虽然知道他们对自己有那么点“特别”的关注，但本质上，他们都是很好的人。而且，平心而论，希流内心深处对“病娇”这种略带危险和极致占有欲的设定，确实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、混合着恐惧与着迷的复杂情感。否则，前几天也不会兴致勃勃地参与那场吓唬闺蜜的恶作剧了。
“只是梦，只是梦……”她小声嘟囔着，正准备将钥匙插入锁孔，对面的门却“咔哒”一声，真的打开了。
探出头来的是韩信，他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，头发似乎刚洗过，还有些湿润，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垃圾袋。“哟，希流，回来啦？”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，笑容爽朗，“正要丢垃圾，就看到你了。正好，守约做了红烧排骨，诸葛亮拌了沙拉，我贡献了一道（希望没失败的）可乐鸡翅，赵云买了新鲜的鱼，李白……呃，李白负责吟诗助兴和摆盘。进来一起吃？”
他的邀请自然无比，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。而事实上，这确实几乎是希流公寓生活的常态。
希流的心跳漏了一拍，但看着韩信那毫无阴霾、甚至带着点期待（期待她评价他的可乐鸡翅）的笑容，噩梦的阴影似乎被驱散了些许。她犹豫了一下，胃里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泛起的空落感，以及对面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，最终战胜了那点残余的不安。
“好啊，”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轻快，“正好我妈妈今晚学校有事，我没地方蹭饭呢。”她找了个完美的借口，掩饰了自己原本打算孤零零吃泡面的计划。
“那赶紧的，就等你了。”韩信咧嘴一笑，顺手帮她把垃圾袋扔进楼道垃圾桶，示意她进门。
希流跟着韩信走进对面公寓。这里和她家布局一样，但因为是五个大男人合住，布置得更加简洁硬朗，不过也因为人多而显得充满生活气息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，还夹杂着淡淡的沐浴露和墨水的气息。
客厅里，百里守约正端着最后一道汤从厨房走出来，腰间还系着围裙，看到他，温和地笑了笑：“希流来了，快去洗手，准备吃饭。”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关怀，让希流心里那点因为噩梦而生的芥蒂又消散了几分。
诸葛亮坐在沙发上，手里拿着一本期刊，看到希流，抬了抬眼，推了推眼镜：“今天的物理课，我看你似乎精神不太集中，是哪里没听懂吗？”他的询问带着师长的严谨，但细听之下，似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赵云正在摆碗筷，看到希流，露出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：“希流，快来，今天这条清蒸鱼很新鲜，你肯定喜欢。”他动作麻利地给她拉好了椅子。
李白则倚在窗边，手里捏着个小酒杯，看到希流，眼底掠过一丝笑意，吟道：“‘暮色苍茫看劲松，乱云飞渡仍从容’。希流同学姗姗来迟，可是被何事绊住了脚步？”他这话带着调侃，目光却在她脸上细细打量，似乎想找出她下午仓惶逃走的原因。
就在这时，门铃又响了。离门最近的韩信过去开门，果然是百里玄策。
“哥！我来了！饿死了！”玄策大大咧咧地走进来，先是跟百里守约打了个招呼，然后目光落到希流身上，挑了挑眉，“咦？你跑得挺快嘛，刚才在楼下叫你跟见了鬼似的。”他毫不客气地揭短。
希流脸一红，有些尴尬地瞪了他一眼：“谁让你突然递个半瓶水过来，吓我一跳。”
玄策耸耸肩，自顾自地去厨房拿碗筷，显然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。
众人围坐在餐桌旁，气氛一时间热闹起来。饭菜很丰盛，色香味俱全，尤其是百里守约的红烧排骨，软烂入味，是希流的最爱。她夹起一块，小口吃着，试图让自己融入这熟悉的氛围中。
然而，她那细微的异常，还是被在座几位心思敏锐的老师捕捉到了。她不像平时那样叽叽喳喳地分享学校的趣事，也不主动评价哪道菜好吃，只是安静地吃着，眼神偶尔会飘忽一下，似乎在走神。
“希流，”百里守约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，语气温和，“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？看你从早上数学课就没什么精神。”
希流心里一紧，差点被米饭呛到。她抬起头，对上几双带着询问和关心的眼睛。诸葛亮放下筷子，一副准备分析问题的样子；赵云关切地看着她；李白晃着酒杯，眼神若有所思；连韩信都停下了和玄策抢鸡翅的动作，看了过来。玄策则是一脸“看吧果然有问题”的表情。
“没、没有啊，”希流连忙否认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，“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，做了个……不太好的梦。”她斟酌着用词，不敢提“病娇”和“囚禁”这些关键词。
“噩梦？”赵云来了兴趣，“是关于考试的吗？还是什么恐怖的生物？跟我说说，或许我能从生物学的角度帮你分析分析，缓解恐惧。”他的专业病有点犯了。
希流连忙摇头：“不是不是，跟考试和生物没关系……”
“那是关于什么的？”诸葛亮接口，逻辑清晰，“梦境往往是潜意识的投射，说出来，或许能找到根源。”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着希流，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。
李白轻笑一声，慢悠悠地说：“可是梦到了什么光怪陆离之事？譬如‘庄生晓梦迷蝴蝶’般的困惑？说来听听，或许我能为你赋诗一首，以解忧思。”他的话语带着诗人特有的浪漫，但听在希流耳中，却莫名让她想起梦里那扭曲的诗句。
就连玄策也插嘴道：“就是，做个梦而已，至于下午看到我跟看到鬼一样吗？说说看，什么梦这么厉害？”
被这么多人（尤其是这几位“当事人”）围着追问噩梦的内容，希流感觉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。她脸颊发烫，心跳加速，既觉得尴尬，又有点莫名的羞耻。她能怎么说？难道说“我梦见你们五个都变成病娇把我关起来了”吗？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