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北斗封魔阵的范围,迷踪林的浓雾似乎都稀薄了几分,但那萦绕在心头的沉重感却并未减轻。林玄右臂的伤势在沐雪精湛的医术和丹药的双重作用下,已无魔气侵蚀之忧,但皮肉筋骨的重创仍需时日调养,此刻用厚厚的布条吊在胸前,动作间不免带着几分不便。气海中的星痕之力也如干涸的泉眼,恢复缓慢。
两人一路无话,默默穿行在愈发稀疏的林木间。林玄的心思却并不平静。古阵中的经历、魔魂的话语、前辈留下的悲壮意念,如同无数碎片在他脑海中碰撞、组合。敌人不再仅仅是幽冥殿,还可能牵扯到所谓的“星辰之外”;星陨阁守护的秘密,远比一道星痕更加深远;而自己这个“种子”,肩上的担子重若千钧。
“我们需要更多信息,也需要……帮手。”林玄忽然开口,打破了沉寂。他的声音因伤势和疲惫有些沙哑,却透着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坚定。他看向沐雪,“独木难支的道理,我懂。天枢城龙蛇混杂,单凭我们两人,很容易陷入被动。”
沐雪侧目看了他一眼,琉璃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。她能感觉到,经过古阵的生死考验,眼前的少年正在飞速成熟,开始从被动承受转向主动谋划。“你有何想法?”
“先从能接触到的开始。”林玄目光扫过前方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,“我们对如今天枢域的局势了解太少。幽冥殿的势力渗透到了何种程度?有哪些势力可能与之对立?升仙大典的具体规则和潜在对手又是如何?这些,需要有人从另一个视角告诉我们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道:“而且,重建星陨阁,或者说,继承星陨阁的遗志,不可能永远靠你我两人。我们需要值得信任的伙伴,哪怕最初只有一两个。”这番话,他已思量许久。十年守阁的孤寂,让他比常人更懂得伙伴的意义,也更能分辨人心的真假。
沐雪微微颔首:“言之有理。可信之人,可遇不可求。需观其行,察其心。”
正说话间,前方山坳处隐约传来兵刃交击之声,夹杂着怒喝与惨叫,还有一股熟悉的、令人厌恶的幽冥鬼气波动传来。
两人对视一眼,默契地收敛气息,悄然向声音来源处靠近。
躲在一块巨岩后向下望去,只见山坳中,五六个身着幽冥殿服饰的修士,正围攻一个身材高大魁梧、手持一柄门板般宽厚巨剑的汉子。那汉子约莫三十岁上下,国字脸,浓眉大眼,此刻浑身浴血,甲胄破损多处,显然已激战多时,但他眼神依旧凶狠如困兽,巨剑挥舞间势大力沉,逼得那些幽冥殿修士不敢过分紧逼,只能依靠身法和人数优势游斗消耗。
“石猛!识相的就交出那株‘地脉血灵芝’,再加入我幽冥殿,可饶你不死!”为首的一个幽冥殿小头目阴恻恻地喊道。
那名叫石猛的汉子啐出一口血沫,声如洪钟:“放你娘的屁!这灵芝是老子拼了命从血蟒窝里摘来的,想抢?除非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!想让老子跟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同流合污?做梦!”
地脉血灵芝?林玄心中一动,那是疗伤圣药,对稳固根基也大有裨益,难怪幽冥殿会出手抢夺。而这石猛,宁死不屈的刚烈性子,倒是让他心生几分好感。
“他撑不了多久了。”沐雪低声道。石猛虽然勇猛,但修为大概在凝辉境中期,对方人数占优,且配合默契,落败是迟早的事。
林玄目光闪烁,快速权衡。出手,意味着可能暴露行踪,再次被幽冥殿盯上。不出手,眼看一条硬汉因不愿同流合污而殒命,于心难安,也违背了他心中之道。
几乎没有太多犹豫,林玄做出了决定。他转头对沐雪低语:“我伤势未愈,正面强攻不易。你能否制造些混乱,牵制大部分人?我寻机破局。”
沐雪看了他一眼,明白他是想借此机会试试“招揽”的可能,也想亲自验证一下这汉子的心性。她点了点头:“可。”
话音未落,沐雪身形如鬼魅般掠出,并未直接加入战团,而是绕到侧翼,指尖凝聚出数道冰蓝色剑气,如同拥有灵性般,精准地射向那些正在外围游走、试图偷袭石猛的幽冥殿修士。
剑气迅疾而寒冷,顿时打乱了幽冥殿的阵脚,两名修士猝不及防,被剑气所伤,惨叫着后退。
“什么人?!”那小头目又惊又怒。
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沐雪吸引的瞬间,林玄动了!他没有使用尚不熟练的踏星步强冲,而是凭借对地形的敏锐观察,如同灵猿般借助岩石和树木的阴影,悄无声息地潜到了战团最近处。他的目标,是那个正在指挥、修为最高的小头目!
伤臂固然影响实力,但紫微星痕赋予他的洞察力和对时机的把握仍在!他看准那小头目因沐雪的出现而出现的一瞬间分神,将体内恢复不多的星力尽数灌注于双腿,猛地蹬地爆发!同时左手并指如剑,一缕凝练的紫微星力含而不发,直刺对方后心要穴!这一下,将速度、时机和精准发挥到了极致,完全是搏命的打法!
那小头目毕竟经验丰富,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,下意识地回身格挡。但他仓促间的防御,如何挡得住林玄蓄势待发的突袭?
“噗嗤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