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日之期,弹指而过。
当天边第一缕熹微晨光刺破云层,洒在星陨钢岩铸就的巍峨城墙上时,整座天枢城仿佛一头苏醒的巨兽,发出了远比往日更加喧嚣的轰鸣。人流如同百川归海,从四面八方的街巷涌出,朝着同一个方向——城中心的星陨广场汇聚而去。
五年一度的升仙大会,今日正是开启之期。
林玄于晨曦中睁开双眼,眸中平静无波,一夜的调息已让他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。右臂伤势尽复,体内星力充盈澎湃,气海之中,那由紫微星痕为核心构筑的淡紫色星云缓缓旋转,散发着神秘而尊贵的气息。
他推开窗,望着下方街道上汹涌的人潮,各种议论、期待、紧张的情绪混杂在空气中,形成一股独特的、令人心悸的躁动。
“终于到了。”石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扛着巨剑,脸上横肉紧绷,难得的严肃,“林兄弟,准备好了吗?今天这阵仗,可比俺想的还要大。”
林玄转身,点了点头,语气沉稳:“准备好了。石大哥,今日场内情况不明,你且在客栈等候消息,勿要轻易与人冲突。”
“晓得,俺就在这云来居,等你凯旋!”石猛重重点头。
此时,沐雪的房门也悄然开启。她依旧是一袭白衣,清冷如仙,目光落在林玄身上,微微颔首,并未多言,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,却传递出一种无需言语的肯定。
林玄深吸一口气,最后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——数张新绘的符箓,沐雪所赠的星纹令牌,以及那枚苏慕遮给的玉符。他没有携带那块神秘的黑石板,此物太过蹊跷,不宜在此时显露。
“我去了。”
说罢,他转身下楼,汇入了前往星陨广场的洪流之中。
越靠近广场,人潮越是拥挤。维持秩序的城主府卫队数量激增,他们身着亮银灵甲,手持长戟,气息连成一片,形成一股无形的威压,将汹涌的人流分割成数股,引导着向前。空中,偶尔有强大的神念扫过,那是来自高处的注视,属于三大宗门或城主府的大人物。
当林玄跟随着人流,终于踏上星陨广场那由蕴含星芒的黑色石板铺就的地面时,即便早有心理准备,心中仍是不由一震。
广场辽阔无垠,仿佛自成一方天地。视线所及,尽是黑压压的人头,怕是不下数万之众。年轻的修士们穿着各异,气息强弱不等,脸上带着或激动、或紧张、或倨傲的神情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,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由无数期待与野心交织而成的炽热氛围。
而在广场的尽头,那座星髓古塔仿佛变得更加巍峨,塔身流转的星辉在白日里也清晰可见,如同瀑布般垂落,与广场地面隐隐相连。塔前,已搭建起一座数丈高的玉台,玉台之上,摆放着数张座椅,此刻尚且空置。玉台前方,则矗立着三面高达十丈、通体晶莹、表面光滑如镜的奇异石碑,石碑底座铭刻着繁复的阵纹,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微光。
那便是第一试“测灵根,观星魄”所用的“鉴星碑”!
林玄的目光扫过人群,看到了不少气息不凡的身影。有身着玄天宗道袍、气质出尘的弟子在一旁维持秩序;也有体格健硕、眼神锐利,显然是神兵门的人;更有一些身着飘逸长裙、气质空灵的妙音阁女修,她们的存在,让这片充满阳刚之气的广场多了几分柔美。
他还看到了苏慕遮。他正站在玄天宗弟子队列的前方,与一位面容古朴、气息如渊似海的老者低声交谈着。似乎是感应到林玄的目光,苏慕遮抬眼望来,隔着重重人海,对他微微一笑,点头示意。
林玄平静地收回目光,寻了一处人稍少的边缘地带站定,默默调整着呼吸,等待着大会开始。他像一块礁石,立于喧嚣的人海之中,沉静而坚定。
“铛——!”
一声恢弘浩大、仿佛能洗涤灵魂的钟鸣,自星髓古塔的方向传来,瞬间压过了广场上所有的嘈杂。
钟声回荡,所有人的心神都为之一清,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座玉台。
只见玉台之上,空间微微波动,数道身影凭空出现。
居中者,是一位身着紫金色蟒袍、头戴玉冠、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,他目光开阖间,自有股久居上位的磅礴气势,正是天枢城城主——皇甫雄。
在他的左右两侧,各坐着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