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臭的风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，像塞了块泡烂的抹布。凌倾雪眼皮颤了颤，终于掀开。天是铅灰色的，云层压得极低，太阳缩成个模糊的橘斑，光都是冷的。
后脑勺钝痛阵阵，她抬手去摸，指尖触到黏腻的血痂，混着沙砾草屑。环顾四周，自己竟缩在个破报刊亭角落，玻璃早碎光了，只剩锈迹斑斑的铁架，挂着几张烂报纸，被风吹得哗啦乱响。
不远处，一辆轿车烧得只剩焦黑骨架，火舌还在引擎盖里窜，烤得空气发烫。街上散着翻倒的垃圾桶、断裂的路灯杆，还有几具腐烂的尸体——有的被压在废墟下只露一只发黑的手，有的肚子被撕开，暗绿内脏拖了一地，苍蝇嗡嗡盘旋。
最瘆人的是那嘶吼声。不是人声，是喉咙撕裂后带着黏液的“嗬嗬”声，像破风箱在拉。凌倾雪猛一偏头，正看见三只丧尸蹒跚逼近。最前头那只穿着破烂工装裤，肚子破个大洞，肠子拖在地上，每走一步就蹭掉块腐肉。脸烂得辨不出模样，一只眼珠吊在眶外晃荡，黑指甲足有三寸长，直冲她蜷缩的角落抓来。
“操……”她想骂，却只咳出口带血的痰。浑身关节像被拆过，牛仔裤膝盖破了大洞，露出的皮肤青紫带血——那血不全是她的。
丧尸离报刊亭只剩两米时，陌生记忆猛地撞进脑海。剧痛让她眼前发黑，无数画面碎片疯闪：
便利店冷柜前，白炽灯晃眼。“凌倾雪”攥紧最后一瓶水，指节发白。身后小女孩哭求：“姐姐，给我一口水好不好？妈妈快渴死了……”她回头看了一眼，眼神冰冷，猛地将孩子推倒在碎玻璃上。哭声戛然而止，丧尸咬住了女孩的胳膊。
废弃医院走廊，消毒水混着血腥。“凌倾雪”手臂被抓伤流血。队友递来止血粉：“快涂上，最后一盒了！”她接过，却在队友转身关门时，将人推向追来的尸群。队友倒地前不敢置信地回头，她攥着止血粉头也不回地跑，嘴里骂着：“废物挡路！”
还有昨天，这片废墟里。她遇到个拿半块压缩饼干的男人，腿受伤走得慢。假意搀扶时，她用生锈匕首划破他手腕。男人捂着手腕倒地，血染红地面。她抢过饼干，冷眼看着丧尸围拢。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”凌倾雪抱头蜷缩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这些记忆太真实，贪婪、狠戾、血腥味、饼干渣的涩……全烙在感官里。
原来这身体的原主，是个靠背叛掠夺活命的“恶雌”。而她自己，前世死在末世第五年原始丧尸爪下的普通水系异能者，竟重生在这罪孽躯壳里，还困在了丧尸潮边缘。
最前的丧尸已扑到报刊亭前，腐臭扑鼻。它加速冲来，黑口直咬她脖颈。
身体比意识先动——或许是原主的求生本能，或许是自己的应激反应。她猛抓起半块水泥，边缘锋利，用尽全力砸向丧尸头颅！
“砰！”闷响刺耳。水泥块砸中额头，暗褐液体糊住它独眼。丧尸顿了顿，反而更疯狂扑来，爪子几乎碰到她头发。
凌倾雪趁机后缩，后背撞上铁架哐当一声。指尖突然触到冰凉——是原主藏夹层里的匕首，刃上沾着发黑血迹，刀柄磨得光滑。
记忆画面又涌来：男人捂腕倒地绝望，“凌倾雪”持匕转身。胃里翻腾，她却没时间恶心。丧尸再次扑来，爪抓肩头，她颤抖着抓起匕首本能前刺——
匕尖没入胸膛的刹那，掌心陡然窜起一簇银白火焰。
像碎星落掌，又薄如月光，微弱却刺眼。只亮一秒便熄。
可被刺中的丧尸突然僵住，挥动的手臂垂下，身体软瘫。暗绿血流到地上，竟没了往常腥臭，像普通污水渗进裂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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