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外的夜风带着凉意,吹散了消毒水的沉闷,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无形的张力。盛少罂半推半揽地将宋焕呈带到自己那辆线条流畅、价值不菲的跑车旁。霓虹灯的光影在车身上流淌,映照着两张同样出色却心思迥异的脸。
宋焕呈终于忍无可忍,猛地发力挣脱了盛少罂的钳制。他迅速后退一步,整理着被弄皱的西装外套,脸上职业化的妩媚笑容彻底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疏离和一丝压抑的怒意。他压低声音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:“盛少罂,戏演够了吗?可以放手了吧?医院门口,别太过分!”
盛少罂被他挣开,也不恼,只是慵懒地靠在了冰冷的车门上。她慢条斯理地从精致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,叼在唇间,“咔哒”一声,幽蓝的火苗跳跃,点燃了烟丝。她深吸一口,缓缓吐出淡青色的烟雾,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她精致的眉眼,却让那双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更加深邃难测。
“演?”盛少罂轻笑,烟嗓带着独特的磁性,眼神透过烟雾玩味地看着宋焕呈紧绷的脸,“焕呈,你觉得我刚才是在演戏?”她顿了顿,指尖优雅地弹了弹烟灰,“刚才在病房里,你看那个小秘书的眼神,可是充满了……‘过来人’的同情和怜悯。”她刻意模仿着宋焕呈之前的语气,带着一丝嘲弄,“怎么,觉得我盛少罂的手段,和我哥一样,都是在‘玩弄’人?嗯?”
宋焕呈抱着花束的手臂紧了紧,白色的郁金香在夜风中微微颤抖。他迎上盛少罂审视的目光,毫不退缩,漂亮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清醒和讽刺:“难道不是吗?盛小姐,你我都是明白人。你接近那个小秘书,和我当年接近你哥,本质上有什么区别?不都是看中了对方身上可以利用的价值,然后施舍一点‘恩惠’,再步步紧逼,最终达成目的?不过是你们资本家惯用的、披着糖衣的掠夺手段罢了!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懑和洞穿本质的冰冷。
盛少罂夹着烟的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。宋焕呈的直白和尖锐,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精准地刺向她精心维持的风流表象之下。他不仅看穿了她的行为模式,更毫不留情地将她与那些风流成性的资本家们相提并论,甚至点明了“掠夺”的本质。
这种毫不掩饰的冒犯和清醒的认知,非但没有激怒盛少罂,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她冰封的心湖里激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涟漪。
她再次吸了一口烟,缓缓吐出,目光如同实质般在宋焕呈脸上逡巡,仿佛第一次真正打量眼前这个人。不再是那个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,也不是她哥哥身边温顺讨好的金丝雀,而是一个带着刺、看透规则、甚至敢于向规则制定者亮出爪牙的……清醒的猎物。
“哦?”盛少罂的语调微微上扬,带着一种新奇的兴味,“所以,在你眼里,我对高途的‘关心’,和你当初为了资源、人脉,爬上我哥的床,是一样的?”她的话语极其刻薄,直指当年那段各取所需的交易本质。
宋焕呈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,眼底闪过一丝被揭穿的狼狈和痛楚,但随即被更深的倔强和冰冷覆盖。他挺直了背脊,像一株在寒风中挺立的竹子,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:“对!是一样的!都是交易!我宋焕呈敢作敢当,从不否认当初接近盛少游是为了什么!我付出了我能付出的,也得到了我想要的!至少,我交易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!不像你们这帮资本家,总喜欢披着‘情意’的外衣,行掠夺之实,还要对方感恩戴德!”
他直视着盛少罂,眼神锐利如刀:“那个小秘书,他有什么?一副好皮囊?一点可怜的倔强?还是他那点拼命隐藏的omega身份?盛少罂,你接近他,给他妹妹提供昂贵的药品,下一步呢?是不是就要他拿自己来还了?你明知道沈文琅厌恶omega,你把他从beta的伪装里撕出来,是想把他彻底逼上绝路,只能依附于你吧?这就是你们资本家的‘兴趣’?”
夜风吹动着宋焕呈额前的碎发,他抱着花束站在那里,像一朵燃烧着冰冷火焰的花。他的指控尖锐、直白,甚至带着一种自我毁灭式的坦诚,将他自己和高途都摆在了“被掠夺者”的位置上,将盛少罂置于了“掠夺者”的审判席。
盛少罂静静地听着,指间的香烟一点点燃烧。烟雾缭绕中,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幽深。宋焕呈的激烈反应,他对高途那种近乎“同类相怜”的维护,以及他对自己和资本家们的手段如此清醒、如此痛恨的剖析……这一切都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期。
她以为宋焕呈只是个被名利场打磨得圆滑世故、早已麻木的漂亮玩偶。但现在看来,这只金丝雀的骨头,比想象中要硬得多。他心底还藏着没有被磨灭的棱角和……某种近乎愚蠢的正义感?
这种强烈的反差,这种清醒的痛苦,这种飞蛾扑火般的尖锐对抗……像一道从未品尝过的烈酒,带着灼烧感和奇特的回甘,意外地勾起了盛少罂沉寂已久的好奇心和……一种近乎本能的征服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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