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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万花初遇与紫衣暗影

旧尘山谷外的世界,对于大多数宫门子弟而言是遥远而危险的禁地,唯独角宫之人,因肩负外务,得以频繁出入。这也使得角宫之人,在其余几宫年轻子弟眼中,或多或少带了些神秘与不凡的色彩。

田诩罂便是其中之一。他此次外出,是为角宫在江南的一批药材生意扫尾,事毕便立刻返程,并未多做停留。归来时,夕阳西下,将天边染成一片暖橘,却也驱不散冬日傍晚的寒意。他并未直接回宫门,而是习惯性地在旧尘山谷外的小镇稍作停留,既是歇脚,也是下意识地感受一番这宫门之外的、稀薄却真实的烟火气息。

他如今为行动便利,常服多是宫门制式的墨蓝劲装,但细看之下,衣襟、袖口乃至腰封处,皆以同色丝线绣着繁复精美的苗疆图腾,在光线下隐隐流动。满头的银饰虽不似盛装时那般璀璨夺目,却依旧编缀在发间,额间抹额、颈项项圈、腕间银镯一应俱全,只是形制更为简约利落。这身打扮,既符合宫门规矩,又保留了他独特的身份印记,行走在外,格外引人注目。

就在他牵着马,准备穿过小镇最繁华的街道时,一阵脂粉香气与丝竹笑语随风飘来。他抬眼,正前方是一座装饰华丽的三层楼阁,朱红廊柱,纱幔轻扬,匾额上书“万花楼”三字。田诩罂对此地略有耳闻,知是声色场所,并非他所好,正欲绕行,却听楼上“吱呀”一声,一扇雕花木窗被推开。

一个青年探出半身,凭栏远眺,脸上带着几分酒意熏染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。正是宫子羽。

他似乎也觉得楼下街景无趣,目光随意扫过,恰好与正抬头望来的田诩罂对个正着。

宫子羽明显愣了一下。他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处看到田诩罂。对于这位角宫的二公子,他印象复杂。田诩罂能力卓绝,深得宫尚角信任,更是宫远徵那个小疯子的“罂哥哥”,在宫门内地位特殊。但另一方面,田诩罂身上那种与他相似的、游离于宫门主流之外的异质气息(尽管表现方式截然不同),又让宫子羽生出几分微妙的好奇。

短暂的错愕后,宫子羽脸上浮现出他惯有的、带着几分浪荡不羁的笑容,扬声道:“哟!这不是田二公子吗?真是稀客!既然碰上了,何不上来喝一杯?这万花楼的女儿红,可是旧尘一绝!”

若是宫尚角或是宫远徵在此,定会对此邀约嗤之以鼻,甚至可能出言训斥。但田诩罂只是静静地看着宫子羽,凤眸中无波无澜。他想起宫中关于这位羽宫公子的传闻,体弱畏寒,武功不济,与执刃关系紧张,流连花丛,不务正业……种种标签之下,此刻窗后那双眼睛里,除了酒意,似乎还藏着些别的东西。

田诩罂略一沉吟,竟微微颔首:“好。”

他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了宫子羽耳中。宫子羽反倒有些意外,随即笑意更深,挥手道:“三楼雅间‘听雨轩’,快请!”

田诩罂将马匹交由楼外侍从,步履从容地踏入万花楼。楼内暖香袭人,莺歌燕语不绝于耳,他却仿若未闻,径直上了三楼,推开“听雨轩”的门。

室内温暖如春,熏香袅袅。宫子羽已坐回桌边,桌上摆着几样精致小菜和一壶酒。而在他身侧,还坐着一位女子。

那女子身着紫罗长裙,外罩同色轻纱,云鬓高绾,簪着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,并无过多华丽饰物,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。她容貌并非绝顶艳丽,但眉目舒展,气质温婉中透着一丝成熟的风情,眼神流转间,似能洞察人心。见田诩罂进来,她并未如寻常女子般起身相迎,只是微微颔首,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,落落大方,毫不忸怩。

“田二公子,久仰。”她声音柔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更添磁性。

宫子羽笑着介绍:“诩罂兄,这位是紫衣姑娘,是这万花楼的……我的朋友。”他介绍“朋友”二字时,语气微顿,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亲昵与维护。“紫衣,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角宫田诩罂公子,可是我们宫门里了不得的人物。”

田诩罂目光落在紫衣身上,平静无波,只是微微颔首:“紫衣姑娘。”他心中却瞬间警醒。怀中的【千丝秘藏匣】传来极其微弱的、近乎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反馈——此女内力深厚,气息收敛得极好,绝非寻常风尘女子。更深处,一丝若有若无、与他所修蛊毒之道隐隐共鸣却又迥异的阴寒气息,让他立刻确认了对方的身份——无锋南方之魍,司徒红。联想到无锋对宫门的渗透,此女潜伏在宫子羽身边,绝非偶然。

“子羽公子过誉了。”紫衣浅笑,执起酒壶,姿态优雅地为田诩罂斟了一杯酒,“田公子风采非凡,这一身银饰更是别致,想必是来自苗疆的传承吧?妾身早年曾偶遇过几位苗疆行商,对其中文化甚是向往,今日得见田公子,方知何为真正风范。”她言语得体,既表达了赞美,又不着痕迹地拉近了距离,试图打开话题。

田诩罂接过酒杯,并未饮用,只是置于面前,声音清冷:“苗疆小技,不足挂齿。”他无意与她多谈自身来历,更不欲与这位同是用毒高手却走邪路之人有何交流。

宫子羽似乎习惯了田诩罂的冷淡,也不在意,自顾自地饮了一杯,叹道:“还是这里自在!不用听那些老古板整日念叨规矩、责任,也不用看我爹那张恨铁不成钢的脸。”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怨气和对宫门的排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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