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……不可能!”雾姬猛地抬头,眼中充满了绝望与疯狂,“他明明说过……”
“他将一个已死之人作为筹码,玩弄于股掌之间。”田诩罂打断她,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,“而如今,他自己也已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代价,假死成了真死。夫人,你的指望,从一开始就是镜花水月。”
雾姬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软在那里,眼神空洞,泪水无声滑落。多年来支撑她的信念瞬间崩塌,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虚空。
田诩罂静静看着她崩溃,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变为压抑的呜咽,才再次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过去之事,已无法挽回。但夫人若想未来能在宫门安稳度日,甚至……或许我能帮你查明你弟弟真正的下落与死因,你需要做出选择。”
雾姬缓缓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、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男子。
“宫唤羽已死,他弑父篡位的阴谋也已大白于天下。你之前的所作所为,虽是被胁迫,但终究是助纣为虐。”田诩罂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三位长老与执刃目前尚未深究到你,不代表他们永远不知情。是继续抱着一个虚假的希望,活在随时可能被揭穿的恐惧中,还是抓住我递出的橄榄枝,换取一个安稳的余生,以及……一个水落石出的真相?”
他顿了顿,给出最终的条件:“从此以后,安分守己,留在羽宫,照顾好宫子羽——无论你真心与否,表面功夫需做得圆满。关于宫唤羽之事,关于你之前的知情,永远烂在肚子里。而我,可以保证你在宫门的平安,并在合适的时候,动用我的力量,去查清你弟弟的最终归宿。”
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。雾姬夫人看着田诩罂,这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冷静与掌控力,让她感到一种深沉的畏惧,却也看到了一丝黑暗中唯一的微光。她失去了宫唤羽这个(虚假的)依靠,而田诩罂,显然比宫唤羽更加可怕,也更加……可靠。
她颤抖着,最终缓缓站起身,对着田诩罂,深深一福:“妾身……明白了。一切……但凭诩罂少爷安排。”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透着一股认命的决绝。
田诩罂微微颔首:“很好。记住你今晚的话。” 他不再多言,起身,如同来时一样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雾姬的房间,融入夜色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屋内,雾姬夫人独自一人,望着那摇曳的烛火,良久,发出一声长长的、带着无尽苦涩与解脱的叹息。她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新的船,而掌舵之人,心思深沉如海。但她已别无选择。
田诩罂回到徵宫时,主殿内一片寂静。他习惯性地侧耳倾听,隔壁厢房传来宫远徵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,显然少年已然熟睡。他走到厢房门外,静静站立片刻,确认无异后,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主殿寝居。
黑暗中,他的眼眸清明冷静。处理掉雾姬夫人这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,宫门内部的隐患又少了一分。接下来,他的重心,该放在那株百年紫荆树,以及……那几位无锋的“客人”身上了。棋盘依旧复杂,但他执子的手,愈发沉稳。而隔壁房间那个全然信赖他的少年,是他一切筹谋中,唯一不容有失的底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