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逾矩?” 李世民抬眼,目光如电,看向他,“你既知逾矩,为何还要一意孤行,甚至不惜求到几位国公头上,闹得朝堂不宁?”
李长修迎着他的目光,没有丝毫闪避,平静道:“因为有些事,不得不为。有些路,明知艰难,亦须前行。”
“何事不得不为?何路必须前行?” 李世民追问,语气加重,“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‘建功立业’?李长修,以你之能,在蓝田好生经营,假以时日,富甲一方,名动长安,并非难事。何必非要去那刀头舔血、九死一生的战场搏命?你可知道,战场之上,任你有通天本领,一颗流矢,一次意外,便是万事皆休!你让蓝田上下,让……让那些关心你的人,如何自处?”
他这番话,看似斥责,实则已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与……一丝隐藏极深的焦躁。
李长修沉默了片刻。他能感觉到,眼前这位“李财主”与之前任何试图劝阻他的人都不同。程咬金他们是出于义气与欣赏,长孙无忌等人是出于利害与谨慎的权衡,而这位“李财主”……那语气中,似乎夹杂着一种更为复杂、更为个人化的情绪。
或许……这是一个机会?一个最后尝试沟通的机会?
他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,目光直视李世民,不再绕圈子,声音低沉而清晰,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:
“李财主,明人面前不说暗话。建功立业,封妻荫子,固然是男儿所愿。但晚辈之所以执意要去,并非全然为此。”
“哦?那是为何?” 李世民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更加锐利。
李长修闭了闭眼,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,再睁开时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苦、思念与决绝:“因为……晚辈得到消息,小女安安的娘亲……她可能,就在北边,在突厥人控制的地方。”
“什么?!” 李世民浑身剧震,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晃,酒液险些泼出!他瞳孔骤然收缩,死死盯住李长修,脸上是无法掩饰的震惊与难以置信!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!你……你有语……你有安安娘亲的消息了?!在突厥?这怎么可能?!你从何得知?消息可确切?!”
他这一连串急切的追问,甚至下意识差点说漏了“语嫣”二字,那失态的模样,绝非一个普通“财主”或“皇商”听到别人家事该有的反应。
李长修心中疑窦更深,但此刻他已顾不上去深究对方的反常。他沉重地点点头:“消息来源特殊,晚辈无法详述,但可信度不低。时间、地点、相貌特征,皆有印证。她……三年前失踪,很可能就是落入了突厥人之手。”
得到肯定的答复,李世民如遭雷击,呆坐在椅中,脸色变幻不定。震惊、狂怒、心痛、后怕……种种情绪如同惊涛骇浪,冲击着他的心神。他这一个月,动用了无数明暗力量搜寻,却始终如石沉大海,没想到,这线索竟然被李长修先找到了!而且指向了最凶险的突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