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希允对着镜子卸下最后一枚发簪时,窗玻璃突然被雨滴敲出细碎的响。
四月的夜雨总带着股黏腻的潮意,像极了她16岁那年躺在医院病床上闻到的消毒水味——混杂着窗外的栀子花香,成了记忆里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褶皱。
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两下,是唐雨涵发来的晚安消息,附带一张偷拍的照片:工作室的落地窗映着《少女的暗涌任务》剧本,月光在封面上淌成银色的河。配文是“洛芝眠的故事要开始啦”,后面跟着个星星眨眼的表情。
露希允笑着回复“晚安”,指尖划过屏幕,突然停在日历界面。
红色记号笔圈着的“3月17日”已经过去一个月,那是她的19岁生日。今年忙着拍《镜像》的杀青戏时,生日宴也是匆忙办完,蛋糕都没吃到,唐雨涵当时还念叨“等忙完补个超大的”,后来一忙就忘了。
重生这一年,好像总在被各种事推着往前跑——从《夏雨之微》的林微到《镜像》的苏晚,再到《洛雨晨时花》的古董修复师,她像个旋转的陀螺,只有在这种雨夜独处时,才能闻到时光沉淀下来的味道。
门铃响的时候,露希允正把《少女的暗涌任务》放进书柜。透过猫眼看到席焰的瞬间,她下意识地拢了拢睡袍——他穿着件黑色冲锋衣,头发被雨水打湿,怀里抱着个银色保温箱,站在楼道的声控灯下,像尊沉默的雕塑。
“这么晚了,有事吗?”她拉开门,楼道的风卷着雨丝扑进来,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。
席焰没说话,侧身挤进门,把保温箱放在玄关的柜台上。金属锁扣弹开时发出清脆的响,露出里面的蛋糕——奶油抹成了星空的模样,深蓝色的糖霜上缀着银色糖珠,最特别的是插在上面的蜡烛,不多不少,正好16根。
“16岁的生日,补你的。”他的声音带着点被雨淋湿的沙哑,目光落在她脸上,认真得像在履行一个迟到多年的承诺,“那年你住院,我没敢去看你。”
露希允的呼吸猛地顿住。16岁的记忆像被捅破的蜂蜜罐,黏稠的甜意混着微苦涌上来——急性阑尾炎手术那天,她躺在手术推车上,看着天花板的灯一盏盏往后退,心里想的不是疼,是席焰会不会来。
那时他刚拿到海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,两人正为她改考电影学院的事冷战。她故意把住院单放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,却等到手术结束,也没等来他的身影。后来从母亲嘴里听说,他那天拎着水果站在病房楼下,犹豫了三个小时,最后还是转身走了。
原来他不是没来。
【系统提示:红线碎片6\/10解锁!触发关键记忆回溯——20xx年6月12日,席焰在市一医院住院部楼下值守72小时,因“怕打扰你休息”未露面,期间处理三次试图围堵采访的记者。】
【系统任务触发:接受迟来的生日祝福,展现情感软化迹象。完成奖励:“情感破冰+50”(当前30\/100),解锁“童年羁绊”隐藏剧情。】
“为什么是16根蜡烛?”露希允的指尖抚过蛋糕上的糖珠,冰凉的触感让眼眶发热。
“16岁很重要。”席焰蹲下身,从保温箱底层拿出个牛皮本子,翻开泛黄的内页——是他16岁的日记,其中一页画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,旁边写着“希允今天手术,希望她快点好起来”,字迹被水洇过,晕成一片模糊的蓝。
“那天我在楼下看到你朋友送的向日葵,就知道你不喜欢吃水果。”他挠了挠头,耳尖红得像被雨打湿的樱桃,“本来想订芒果慕斯,又怕你麻药没过不能吃……”
露希允突然想起手术醒来时,床头柜上确实摆着束向日葵,是夏小雨送来的。那时她还赌气说“谁送的都一样”,现在才知道,楼下还有个少年,把所有的笨拙关心,都藏在了犹豫的脚步里。
席焰把蛋糕端到客厅的茶几上,点燃蜡烛的瞬间,手机屏幕突然亮起——是唐雨涵发来的消息:“姐,席总下午去甜品店盯了三小时,说要还原你16岁时说过的‘星空蛋糕’。”
露希允抬头时,正好撞进他眼里跳动的烛火。他站在逆光里,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端,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,像极了16岁那天她从病房窗户看到的背影——固执地站在香樟树下,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,像只欲飞的鸟。
“许个愿吧。”席焰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露希允闭上眼睛,闻到奶油混着栀子花香的味道——和那年病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。她想起16岁生日愿望是“希望席焰别再管我”,17岁是“希望能演喜欢的角色”,18岁重生后是“希望这辈子别再错过”。
而现在,她只想说“谢谢”。
睁开眼时,蜡烛的火苗还在轻轻晃动。席焰正专注地看着她,眼神里的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。露希允深吸一口气,俯身吹灭蜡烛的瞬间,他突然说:“其实那天我听到你哭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麻药醒了之后,跟夏小雨说‘席焰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’。”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,“我站在走廊里,指甲掐进掌心,才没敢冲进去。”
露希允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。原来那些她以为无人知晓的委屈,早就被他悄悄收进了心里,藏了整整三年。
“蛋糕……尝尝?”席焰切了块蛋糕递过来,叉子上还沾着颗银色糖珠。
奶油在舌尖化开时,露希允突然笑了。16岁那年她确实跟夏小雨念叨过,说生日想吃“能看到星星的蛋糕”,没想到这句话,被他记了这么久。
“有点甜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把叉子递给他,“你也吃。”
席焰犹豫了一下,接过叉子时指尖碰到她的,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。两人低头吃着同一块蛋糕,客厅里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,安静得像个被时光封存的琥珀。
【系统提示:情感软化迹象显着!公众好感度关联数据上升12%。“情感破冰+20”(当前50\/100)。】
蛋糕吃到一半,席焰突然起身收拾残局。他系着露希允的小熊围裙,在厨房水池前洗碗的背影,让她想起上辈子无数次幻想过的画面——那时她总对着萧奇的照片发呆,想象两人同居后的烟火气,却从未想过,会在这样一个雨夜,被另一个人的温柔击中。
“我来吧。”露希允走进厨房时,他正踮脚够橱柜顶层的碗碟,冲锋衣的下摆掀起,露出腰间紧实的线条。她刚伸出手,就被他转身时带的气流裹进怀里。
席焰的怀抱很暖,带着雨水的潮湿和雪松的清冽,像冬夜的壁炉,让人忍不住想靠近。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,呼吸落在耳廓,带着滚烫的温度:“希允,别再推开我了,好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