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被堵在桥上了。”席焰打断她，已经推门下车，撑开伞走到她面前。伞很大，足够遮住两个人，雨水打在伞面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，像在隔绝两个世界。他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，自己的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，冲锋衣的颜色深了一块。
从片场到休息室的路不长，却走得格外慢。积水漫过脚踝，每一步都溅起水花，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，偶尔交叠又分开。露希允盯着地面的水洼，能看到伞沿滴落的水珠，像刚才那滴带着冰碴的泪。
“刚才……谢谢你。”她小声说，声音被雨声吞掉一半。
席焰没回头，脚步顿了顿：“是你自己厉害。我只是提醒你，别忘本。”
“忘本？”
“忘了洛芝眠是谁，也忘了你自己是谁。”他侧过头，路灯的光透过雨雾落在他脸上，轮廓柔和了许多，“你从来不是靠眼泪打动人的演员，是靠眼泪里的劲儿。”
露希允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伞下的空间很小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，混着雨水的清新，让人莫名安心。她想起刚才在监视器前，他皱眉的样子不像投资人，倒像个担心学生的老师；想起他塞给她的纸条，精准戳中她最坚韧的记忆；想起每次她卡戏时，他总能找到最刁钻的角度，帮她劈开迷雾。
“我以前总怕你哭，”席焰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，几乎要被雨声淹没，“觉得你一哭，天就塌了。现在才发现，你的眼泪比谁都有力量，能砸出坑，也能开出花。”
这句话像颗石子，投进她心里最深的水潭，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。露希允猛地抬头，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里。雨还在下，伞面上的水珠顺着边缘滑落，在两人之间织成透明的帘，有些话不用说，已经在空气里发酵成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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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焰送露希允到休息室门口时，陆星延正好拿着保温杯出来打水。他穿着件厚厚的羽绒服，看到伞下的两人，突然吹了声口哨：“哟，席总这是借指导演技之名，行说情话之实啊？”
露希允的耳尖瞬间发烫，下意识地往伞后躲了躲。
席焰却没否认，只是把伞往她手里一塞：“拿着，别感冒了。”转身时冲陆星延抬了抬下巴，“刚才那场戏，你最后那个眼神收早了，应该再多停留半秒。”
“知道知道，”陆星延笑着摆手，“被你家演员的‘冷泪’震慑到了，下次一定注意。”他故意把“你家”两个字说得很重，看到露希允瞪他，才举起保温杯撤退，“不打扰二位‘探讨演技’了，我去续个热水。”
休息室的暖气很足，露希允把湿漉漉的风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，才发现伞柄上还留着席焰的温度。
唐雨涵抱着剧本凑过来，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：“姐！刚才席总指导你的片段被传到网上了！网友都说‘这哪是投资人，是隐藏的表演指导吧’！还有人扒出你16岁演话剧的视频，说‘原来露老师从小就这么会演倔强’！”
露希允接过手机，热搜词条已经更新成#席焰说露希允的眼泪有力量#，下面是粉丝剪辑的混剪视频——从《镜像》里苏晚隐忍的泪，到《洛雨晨时花》里释然的泪，再到今天《少女的暗涌任务》里带着冰碴的泪，配文是“她的眼泪会说话，而他懂每一句的意思”。
评论区里，陆星延的留言被顶到最前面：“亲身见证‘演技指导’现场，只能说席总把‘借机表白’玩得太高级，建议开课。”后面跟着个狗头表情。
【系统提示：陆星延的调侃引发二次传播！#席焰隐藏的情话技能# 话题阅读量破3亿，《暗涌》预约量单日新增50万。】
后半夜的休息室格外安静，只有窗外的雨声和翻书的沙沙声。露希允翻开席焰批注的剧本，在“冷泪”那场戏的旁边，他用红笔写着：“真正的坚强不是不哭，是哭的时候还在想下一步怎么走。洛芝眠在这里的终极目标不是崩溃，是让敌人以为她崩溃了。”
下面还有行小字，像是后来补上去的：“你也是。”
露希允的指尖抚过那三个字，突然想起16岁住院时，她偷偷在日记里写“我才不哭，哭了就输了”，后来这本日记不小心被席焰看到，他在最后一页画了个笑脸，没留名字。那时她以为是恶作剧，现在才知道，有些守护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，藏在没说出口的话里，藏在假装无意的关心，藏在每个懂你眼泪重量的瞬间。
手机震动时，她以为是唐雨涵发来的宵夜照片，却看到席焰的消息：“床头柜第二个抽屉有姜茶，记得泡。明天拍室内戏，不用早起，多睡会儿。”
露希允走到窗边，看到席焰的车还停在楼下。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摆动，像在为这个雨夜画着省略号。她突然抓起件外套，没带伞就冲进雨里，敲了敲他的车窗。
席焰降下车窗时，脸上还带着惊讶。雨水打在露希允的头发上，顺着脸颊往下淌，像又一场没演完的戏。
“你怎么下来了？”
“给你这个。”露希允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——是她刚才在剧本里找到的，枚银色的星星吊坠，和他送她的那枚是一对，“上次在瑞士买的，本来想……”她没说下去，转身就往回跑，雨声里，她好像听到他喊她的名字，带着笑意。
回到休息室时，露希允的心跳还在加速。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伞，突然明白齐浩宇说的“感情线比悬疑线烧脑”是什么意思——洛芝眠的密码需要破译，而她和席焰之间的情愫，像组永远解不完的密电，每个字符都藏着温柔，每段电波都带着心跳。
窗外的雨渐渐小了，天边泛起鱼肚白。
露希允泡了杯姜茶，看着热气在杯口凝成白雾，像在为这个雨夜的心事蒙上层温柔的滤镜。她知道，属于洛芝眠的故事即将迎来高潮，而属于她的故事，才刚刚写下最动人的篇章——关于理解，关于懂得，关于两个倔强的人，终于在雨里看清了彼此眼里的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