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清妍的工作室藏在新城区的巷弄里,爬满蔷薇的石墙上挂着块铜制门牌,刻着“琉璃”二字。
露希允站在门前,指尖抚过冰凉的金属,突然想起三年前和严清妍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——那时她刚凭借《镜像》获得最佳新人,严清妍作为路威影视长期合作的设计师,来给剧组定制礼服。
两人在化妆间聊起星空摄影,竟发现彼此收藏着同一款星图手账,从此成了私下里会分享小众展览门票的朋友。
“别紧张,就是试试尺寸。”席焰站在她身侧,西装袖口挽起露出腕骨,指节因为紧张微微泛白。
作为路威影视的总裁,他曾在数千人的发布会上侃侃而谈,也曾在跨国谈判桌上寸土不让,此刻却像个等待宣判的学生,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。
他昨天特意推掉了三个跨国会议,今早五点就起来熨烫西装,甚至对着镜子练习了十几次“自然的微笑”,生怕自己不够体面。
露希允笑着捏了捏他的手:“又不是第一次见严老师,你比我还紧张。”她知道席焰的心思——严清妍不仅是她的朋友,更是他公司的合作对象,这种双重身份让他格外在意今天的表现,仿佛要同时通过“朋友的认可”和“上司的体面”两重考验。
“不一样。”席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目光落在工作室紧闭的木门上,“这不是普通的衣服。”
这话倒是不假。
严清妍半个月前发来消息时,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:“两年前就开始准备的方案,终于能让它见到光了。”
露希允当时还疑惑,直到席焰坦白——那是他三年前拜托严清妍设计的婚纱,主题定为“星辰琉璃花”,取的是她名字里的“希”(谐音“曦”)和他名字里的“焰”(似星火)。
作为上司,他从未对严清妍的设计指手画脚,唯独这件婚纱,从线稿到面料,他提出的修改意见堆满了整整三个文件夹。
【系统任务触发:席焰与露希允需在婚纱试穿过程中,展现“期待与珍视”的情感共鸣,让“星辰琉璃花”成为爱情的具象化象征。奖励:“浪漫氛围+40”。】
严清妍穿着件白色工装服,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,看到他们进来,眼睛亮了亮:“来得正好,刚做完最后的调整。”她推开试衣间的门,里面挂着的婚纱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工作室的顶灯突然切换成冷白光,精准地打在婚纱上。
露希允倒吸一口凉气——婚纱主体是月白色的缎面,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,仿佛把月光揉进了布料里。领口是细腻的蕾丝,绣着细碎的星辰图案,每颗“星星”都是用月光石碎屑缝制的,转动角度时会折射出细碎的光,像把银河的微光锁在了针脚里。裙摆从腰线开始散开,层层叠叠的薄纱上缝着立体的琉璃花瓣,花瓣边缘镶嵌着极细的水晶,像凝结的晨露,又似未干的泪痕。
“这就是‘星辰琉璃花’?”露希允的指尖轻轻拂过花瓣,触感温润,仿佛真的在触摸一朵带着露珠的花。她转头看向严清妍,发现好友眼里闪着和自己一样的惊叹——原来设计师看到亲手打磨的作品绽放光彩时,会比穿着它的人更激动。
“准确说,是‘星辰琉璃花·最终版’。”严清妍笑着递过一双丝绒拖鞋,语气里带着调侃,“作为你的上司,席总这两年快把我逼疯了。前前后后改了十八版,每次都能挑出细节——比如这里的花瓣弧度,他说要像你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;还有领口的星星密度,他拿着你金兰奖奖杯的照片比对了三天,说必须一模一样。”
露希允转头看向席焰,他正背对着她们假装看墙上的设计图,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。
她突然想起那些深夜,他对着电脑屏幕蹙眉的样子;想起他说“和严清妍讨论项目”时,语气里的不自然;
想起季逸飞偷偷告诉她“老板上周去面料市场,蹲在地上摸了两小时的缎子”——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瞬间,都藏着他笨拙的用心。
试衣间的门缓缓关上时,露希允看着镜中的自己,突然有些恍惚。
严清妍的手很稳,拉上拉链时动作轻柔,像在进行一场仪式。“肩带这里还需要收0.5厘米,”她用软尺量着尺寸,声音里带着笑意,“席总上周突然发消息,说你最近赶拍新戏瘦了,让我预留调整空间,果然没说错。”
婚纱贴合身体曲线,却完全不紧绷,像是为她的身形量身定制的第二层肌肤。露希允抬手抚摸领口的星辰刺绣,突然发现每颗星星的位置都很熟悉——那是她生日那天的星座图,是她十五岁时在日记本里画过无数次的图案。而裙摆的琉璃花瓣数量,不多不少,正好是他们认识的年数。
“好了。”严清妍退后一步,打开试衣间的门,灯光瞬间涌了进来,“出去给你的男主角看看吧。”
露希允站在灯光下,一袭星辰琉璃花婚纱仿佛将整片星空披在了身上。裙身缀满细碎的琉璃钻,像揉碎的星子落满裙褶,走动时折射出流动的虹光,每一步都似踩在星河之上,漾开层层梦幻的涟漪。
婚纱的剪裁贴合身形,露肩的设计衬得脖颈修长如天鹅,收腰处掐出恰到好处的弧度,裙摆层层叠叠,缀着薄如蝉翼的纱,上面绣着银色的琉璃花纹,远看像漫夜中绽放的花,温柔又璀璨。
她的气质如同被月光浸润过,优雅得浑然天成——抬手拂过鬓角时,指尖似有星屑滑落;回眸时,眼波流转间带着淡淡的柔光,与婚纱上的星烁交相辉映。没有繁复的装饰,却自带着一种让人屏息的美,仿佛从梦境中走出的星辰女神,每一寸都透着不可言说的梦幻与高贵,连空气都因她的存在,染上了细碎的星光。
席焰正站在窗边打电话,是季逸飞汇报路威影视新剧的选角进展。他皱着眉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沿,直到听到试衣间门轴转动的轻响,才漫不经心地回头——然后,手机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毯上。
他僵在原地,目光从露希允的领口滑到裙摆,又从裙摆回到她的眉眼,喉结反复滚动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婚纱上,月白色的缎面泛着光晕,琉璃花瓣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,领口的星辰刺绣像是把整片星空都披在了她身上。那些他在设计图上看了无数次的细节,此刻在她身上活了过来,比任何想象都要动人。
露希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,抬手理了理鬓角:“是不是……太夸张了?”
席焰猛地摇头,快步走过来,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。他的睫毛上沾了层水光,眼眶红得厉害,像个被戳中软肋的孩子。“好看,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,重复了一遍,“太好看了。”
露希允笑着踮起脚尖,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湿润:“席总也有哭鼻子的时候?我记得你上次在董事会上,被股东质疑投资风险,都没皱一下眉。”
“这是幸福的眼泪。”席焰握住她的手,按在自己胸口,那里的心跳快得像要挣脱胸腔。他低头看着她,目光里翻涌着太多情绪——有庆幸,有珍视,有藏了二十年的渴望。“我从第一次在设计图上看到它,就想象你穿上的样子,”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裙摆的花瓣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梦,“但现在才发现,再美的设计,都配不上你。”
露希允的鼻子突然发酸。她想起六岁那年,他把抢来的蜡笔塞给她时,也是这样红着眼眶;十二岁在校车上,他把偷拍的照片藏在课本里,被发现时耳尖红得像樱桃;二十岁在《镜像》片场,他站在监视器后面看她拍戏,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。这个男人,总是在用最笨拙的方式,表达最汹涌的爱意。
席焰突然单膝跪地,像在冰岛求婚时那样,却没有拿戒指。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裙摆的花瓣,动作虔诚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。“露希允,”他抬头看她,眼里的星光比婚纱上的刺绣还要亮,“谢谢你愿意嫁给我。”
露希允笑着弯腰抱住他,婚纱的裙摆落在他背上,像一朵盛开的云。“傻瓜,”她在他耳边轻声说,“该说谢谢的是我。谢谢你,把我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