凶咒

幽冥小楼(四)

我全身肌肉瞬间绷紧,猛地抬头望去。

水面恢复平静,像一块黑缎子。

死寂。只有我压抑的呼吸声。

是老鼠?还是水下腐烂物产生的沼气?

手心沁出冷汗,缓缓握紧了身边的枪。

咕噜……

一声轻微的水泡声从那个方向传来。

紧接着,又是一圈涟漪荡开。

然后,在涟漪中央,一绺湿漉漉的、纠缠着水藻的黑色长发,缓缓地、缓缓地浮出了水面。

以及额头上,那一道被水泡得发白翻卷、却依旧清晰可辨的——

诡异符咒的刻痕!

和我刚才在幻觉中看到的,一模一样!

那“东西”……出来了!

那额头上翻卷的惨白皮肉和幽深刻痕,像一只冰冷的眼睛,从漆黑的水面下凝视着我。时间仿佛凝固,蓄水池里恶臭的空气粘稠得令人无法呼吸。

哗啦!

水花猛地爆开!那具肿胀苍白的女尸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,骤然从水下直立起来!浑浊的水液从它腐烂的衣袍和长发上瀑布般泻下!它直接向我扑来,速度快得骇人!

根本来不及思考!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!我猛地向旁边翻滚,同时抬枪!

砰!砰!砰!

子弹接连射出,近距离狠狠钻入那扑来的躯体,发出沉闷的噗噗声。黑红色的粘稠液体从弹孔中渗出,但它只是略微一滞,腐烂的手臂带着惊人的力量继续抓来!

打不死!和地底那三个鬼东西一样!

腥风扑面!我甚至能看到它脸上被水泡烂的肌肉组织和空洞眼窝里蠕动的蛆虫!

腰侧猛地一痛!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蔓延开!它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衣服和皮肤!

我借势再次向后猛蹬,拉开距离,后背重重撞在湿滑的岩壁上!疼得眼前发黑!

那女尸一击落空,发出一种极其凄厉、不似人声的尖啸,震得整个蓄水池嗡嗡作响!它再次扑来!

完了!躲不开了!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——

嗷呜——!!!

下水道主通道方向,突然传来狼犬兴奋的狂吠和嘈杂的人声!手电光柱剧烈晃动,迅速逼近!

“在那边!蓄水池里有动静!”

“快!”

追兵到了!

那扑到一半的女尸猛地顿住,腐烂的头颅极其诡异地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,发出一声充满怨毒和不甘的嘶吼。紧接着,它的身体像是失去支撑般,猛地散开,化作一大团浓郁的、墨汁般的黑影,倏地沉入水下,消失不见!

只留下几圈剧烈的涟漪和弥漫在空气中更浓烈的腐臭。

我瘫在岩石上,大口喘着粗气,腰侧的伤口冰冷麻木,几乎感觉不到疼痛,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在那里蔓延。

杂乱的脚步声和犬吠声已经到了支管入口!

“下水!搜!刺客肯定藏在里面!”

几道强光手电射入蓄水池,光柱疯狂扫动!

不能再待在这里!我咬紧牙关,忍着腰间的剧痛和冰冷,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,向着与入口相反的、更黑暗的蓄水池深处潜去。

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,像是废弃的铁轨或是管道。我顺着那东西的方向,屏住呼吸,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,在齐胸深的恶臭污水里艰难移动。

身后的追兵已经陆续跳下水,叫骂声、趟水声、犬吠声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被放大,回荡不休。

“妈的!什么鬼味道!” “这边看看!” “注意脚下!”

手电光在身后晃动,好几次几乎扫到我的后背。

顺着脚下的硬物不知走了多远,前方出现了一排锈蚀严重的铁栅栏,挡住了去路。栅栏后面似乎是一个更小的管道口。

栅栏锈蚀得厉害,我用力掰开两根,侧身挤了过去。

身后的声音似乎被栅栏隔断了一些,变得模糊。但我能听到狼犬在栅栏另一边焦急地吠叫,爪子扒拉铁栏的声音。

这条新管道更加狭窄,而且一路向上倾斜。走了几十米,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和新鲜的空气!

是出口!

希望燃起!我加快脚步,几乎是用爬的,冲向那光亮。

出口外面是一个低洼的河滩,荒草丛生,远处是上海市区模糊的轮廓,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。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,空气清冷。

我狼狈不堪地爬出管道,瘫倒在潮湿的泥地上,贪婪地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,浑身都在颤抖。腰侧的伤口开始发出阵阵刺痛,那冰冷的麻木感正在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疼。

怀里的名单还在,湿透的一团。

稍稍缓过气,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!76号的追兵很可能随时从其他出口包抄过来!

挣扎着爬起来,辨认了一下方向。这里似乎是苏州河下游某个偏僻的河湾。

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河滩向上游走,尽量利用荒草和地形隐藏身形。必须尽快回到相对安全的市区,回到那栋……如今看来不知是安全屋还是鬼宅的幽冥小楼。

每走一步,腰间的伤口都牵扯着疼。脑子里乱成一团:名单、邪术、不死守卫、河底女尸、额头的符咒、还有“夜莺”……

她让我看到那幅景象,是为了告诉我什么?那符咒是关键吗?

还有李世群死前惊惧的眼神……他怕的,究竟是地下的东西,还是……“夜莺”本身?

就在我心神不宁之际,前方河滩的乱石堆后,突然转出来一个人影!

我心中大惊,立刻闪身蹲下,拔枪对准那个方向!

那人似乎也吓了一跳,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。

天光微熹,我看清了那人。是一个穿着打补丁粗布衣裳、提着破鱼篓的老渔夫,满脸皱纹,皮肤黝黑,正惊恐地看着我手里的枪。

“别…别开枪…好汉饶命…”他哆嗦着,举起双手,鱼篓掉在地上,几条小鱼在泥地里扑腾。

我稍稍松了口气,但枪口并未放下,警惕地打量四周。只有他一个人。

“老伯,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我压低声音问。

“苏…苏州河,西…西湾子……”老渔夫结结巴巴地回答,眼睛不住地瞟向我流血的腰侧,“好汉…你…你受伤了?”

我没回答他的问题,继续问:“最近这河里,有没有什么怪事?或者…打捞起什么特别的东西?”

老渔夫脸色微微一变,眼神闪烁起来,下意识地看了看浑浊的河水,压低声音:“怪事…有咧…前几天上游发大水,冲下来不少东西…夜里老是听见女人哭,就在这河湾子里…瘆人得很…我们都不敢夜里出来打鱼了……”

女人哭!又是女人哭!

“还有呢?”我追问。

“还…还有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,声音更低了,“昨天早上,我隔壁的老王头,撒网捞上来一具女尸…哎哟那个吓人哦…泡得都没人形了…但是额头上…额头上……”

他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,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。

“额头上怎么了?!”我心脏猛地收紧。

“额头上…像是被刀子刻了个…个鬼画符!”老渔夫声音发颤,“更邪门的是,区公所的人来了以后,二话不说就把尸体拖走了,还不准我们乱说…说谁乱说就抓谁进76号……”

果然!那不止是幻觉!“夜莺”的尸体真的在这里!被76号的人带走了!

他们带走一具刻着符咒的女尸做什么?镇压?还是……继续那邪门的勾当?

那老渔夫说完,像是怕极了,连地上的鱼篓和鱼都不要了,转身就想跑。

“老伯!”我叫住他,收起枪,尽量让语气缓和些,“对不住,吓到你了。你这有没有干净的水和布?”

老渔夫犹豫了一下,指了指不远处芦苇丛里藏着的一条小破船:“船…船上有点河水,和擦船的破布…不嫌弃的话…”

“多谢。”

我跟着他走到小船边。他哆嗦着从一个木桶里舀了点浑浊的河水,又扯下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递给我。

我简单清洗了一下腰侧的伤口,伤口不深,但边缘发黑,周围皮肤泛着一种不祥的青紫色,像是冻伤又像是中毒。用布条紧紧捆扎住。

做完这一切,我从湿透的口袋里摸出几张浸烂的法币,塞给老渔夫:“拿着,今天你没见过我。”

老渔夫看着那点钱,又看看我,最终还是颤抖着接了过去,连连点头。

离开河湾,我拖着伤腿,借着晨曦的掩护,向着市区方向走去。

背后的苏州河水无声流淌,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。

“夜莺”……无论你是什么,你想告诉我的一定不止这些。

那符咒,是钥匙。

我必须知道,76号到底在用那邪术做什么。而“夜莺”的尸体,又被带去了哪里。

乱葬岗,“幽冥”物资交接点……也许,该从那里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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