凶咒

饿煞(第二部分)

“沾了回龙寨的因果…老祖宗…迟早会找到你们……”

他看着身边因失血和惊吓而奄奄一息的黑娃子,又望向四周无边无际的、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危险的黑暗深山。

他们的逃亡,真的成功了吗?

还是说,这只是另一场更漫长、更绝望的噩梦的开始?那祠堂里的“老祖宗”,它的饥饿,真的能跨越山林,如影随形?

冰冷的露水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来,激得李老栓一个哆嗦,从短暂的昏沉中惊醒。胸口还在火辣辣地疼,喉咙里全是血腥气。他侧耳倾听,除了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和远处不知名夜枭的啼叫,再没有土匪的喧哗和狼群的嗥鸣。

暂时,是安全了。

他艰难地挪动身体,看向蜷缩在旁边的黑娃子。孩子已经昏死过去,脸色惨白如纸,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那断指处胡乱包裹的破布已被血浸透板结,像一块丑陋的暗红色石头附着在手上。

不能停在这里。李老栓心里清楚,钻山豹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,天一亮,搜捕就会开始。而且,这深山里,夜晚的寒冷和潜在的野兽,同样致命。

他撕下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下摆,重新给黑娃子包扎了伤口,勒紧,希望能止住那缓慢渗出的血。然后,他咬咬牙,将瘦小的黑娃子背在自己还算宽阔的背上,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拐杖,深一脚浅一脚地,继续往大山深处走去。

他不敢走明显的兽径,只凭着感觉,往植被更茂密、地势更崎岖的地方钻。每一步都异常艰难,背上的重量和身体的疲惫让他眼冒金星,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他。

不知走了多久,东边的天际终于透出一丝微光,驱散了些许浓墨般的黑暗。借着这熹微的晨光,李老栓发现了一个被藤蔓半遮掩着的狭窄石缝。他拨开藤蔓,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浅洞,勉强能容纳两人蜷身躲避。

他小心翼翼地将黑娃子放下,探了探鼻息,虽然微弱,但还在。他自己也几乎虚脱,靠在冰冷的石壁上,大口喘息。

天亮了起来,林间弥漫起白色的薄雾,湿冷湿冷的。李老栓不敢生火,只能就着洞口的露水,润了润干裂起皮的嘴唇,又掰了一小块硬邦邦的杂粮饼子,用水化开,一点点撬开黑娃子的牙关,喂了进去。

做完这一切,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,他脑袋一歪,也昏睡了过去。

他是被一阵细微的啜泣声惊醒的。

睁眼一看,已是日头偏西。黑娃子醒了,正抱着自己那只残缺的手,无声地流着眼泪,小小的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不住颤抖。

“娃子…”李老栓声音沙哑地开口。

黑娃子猛地抬头,看到李老栓,眼泪流得更凶了,但似乎怕引来什么,死死咬着嘴唇,只发出呜咽的声音。

“没事了…暂时没事了…”李老栓挪过去,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,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发哽。

“栓叔…我的手…没了…”黑娃子抬起泪眼,绝望地看着他。

李老栓看着那残缺的手,心里一阵刺痛,他想起钻山豹那啃噬得不成样子的手,想起王老七干瘪的尸体,一股寒意再次窜起。他深吸一口气,压低声音:“娃子,听着,手没了,命还在!咱们逃出来了,就不能再回去!那个寨子,那些人…他们已经不是人了!是鬼!是魔!”

黑娃子恐惧地缩了缩脖子,用力点头。

“咱们得活下去,”李老栓看着洞外逐渐暗淡的天光,眼神坚定起来,“得想办法走出这大山。”

接下来的几天,成了李老栓一生中最漫长、最艰难的时光。他背着时昏时醒的黑娃子,在无边无际的原始老林里艰难跋涉。靠着他早年走村串户做厨子时认得的一些野菜、野果充饥,偶尔设个简陋的套索,运气好能捉到只山鼠或野兔,也不敢生火,只能茹毛饮血。

黑娃子的伤口开始发炎、溃烂,发起高烧,整日说着胡话,有时喊着娘,有时又惊恐地尖叫,说“老祖宗”来了。李老栓只能用找到的草药嚼碎了给他敷上,效果微乎其微。

而比饥饿、伤病和迷路更折磨人的,是那种无时无刻不在的、被窥视的感觉。

有时,他会突然听到林子里传来细微的“嘎嘣”声,像是有人在远处啃骨头,可凝神去听,又只有风声。

有时,他会瞥见浓密的灌木丛后,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,速度极快,不像是野兽。

更有一次,他在一条溪边取水时,清晰地闻到一股熟悉的、混合着棺木腐朽和血腥的气味,虽然很淡,却让他头皮发炸,几乎瘫软在地。

钻山豹的诅咒如同跗骨之蛆,缠绕着他。他总觉得,那双绿油油的眼睛,就在某个暗处盯着他们,那饥饿了三百年的“老祖宗”,正顺着那虚无缥缈的“因果”,悄无声息地逼近。

恐惧像毒藤,在他心里生根发芽,蚕食着他的意志。他开始失眠,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跳起来。他的左手臂,当初被刀锋贴过的地方,时常会莫名地泛起一阵冰冷的刺痛感,抬起看时,皮肤却完好无损。

这天夜里,黑娃子的烧退了一些,昏沉地睡去。李老栓守着他,不敢合眼。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,洒下斑驳的光点。四周寂静得可怕。

突然,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富有节奏的“笃…笃…笃…”声,从远处传来。

像是…木鱼声?

在这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深处,怎么会有木鱼声?

李老栓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。是幻觉?还是…那东西来了?

他屏住呼吸,仔细聆听。那声音不疾不徐,带着一种诡异的宁静,正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而来。

他轻轻摇醒黑娃子,捂住了他的嘴,示意他别出声。两人紧紧靠在石缝最深处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
“笃…笃…笃…”

声音越来越近,伴随着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。透过藤蔓的缝隙,李老栓看到,月光下,一个佝偻的身影,正沿着他们来时踩倒的草丛,一步一步,走了过来。

那是一个老和尚。

他穿着破旧的灰色僧袍,洗得发白,头上戴着斗笠,看不清面容。手里持着一串乌黑的念珠,另一只手,正一下一下,敲击着一个同样乌黑的木鱼。

和尚?在这湘西最深、最野、匪患最重的老林里,出现一个独行的老和尚?

李老栓非但没有感到一丝安心,反而寒毛倒竖。这太诡异了!

那老和尚在距离他们藏身的石缝约莫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。他抬起头,斗笠下,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浑浊的光,直勾勾地“看”向了石缝的方向。

李老栓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

老和尚缓缓开口,声音苍老、沙哑,像是破旧的风箱:

“施主…身上好重的阴债啊…”

他顿了顿,敲了一下木鱼,发出“笃”的一声清响,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
“那回龙寨的‘饿煞’…盯上你们了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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