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此刻,在铁路分局的办公室里,刘主任正坐在椅子上,手里拿着份报告,脸上满是阴沉。报告上写着,于晖从上海回来后,行踪诡秘,还跟一个叫江蕙英的个体户来往密切。刘主任早就看于晖不顺眼了,现在听说他跟个体户来往,心里更是怀疑——他觉得于晖肯定在上海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,他决定,明天就派人去盯着于晖,一旦发现他有异常,就立刻上报,让他丢了工作。
这个念头,像颗毒种子,在刘主任的心里扎了根。而这一切,于晖都不知道,他只是坐在家里,喝着热茶,看着窗外的夜景,心里满是期待——明天,他要和江蕙英一起去集市看摊位,开启他们的新事业,这又会是忙碌而充实的一天,也会是他离梦想更近一步的一天。
哈尔滨的晨光刚漫过红砖楼的屋顶,于晖就已经把煤炉生得旺旺的。铁皮烟囱里冒出的青烟裹着寒气,在窗玻璃上凝了层薄霜,他用手指擦了擦霜花,能看见楼下煤堆旁,江蕙英正拎着藤编筐往这边走——浅粉色碎花棉袄在灰蒙蒙的家属院里格外显眼,鹅黄色围巾被风吹得飘起来,像朵落在雪地里的迎春花。
“昨晚没冻着吧?”于晖打开门,接过江蕙英手里的筐,里面除了要卖的电子表、计算器,还多了两个白面馒头,“我妈早上蒸的,热乎着呢,路上吃。”江蕙英说着,从兜里掏出块叠得整齐的粗布巾,铺在筐底,小心翼翼地把电子表摆上去——银色表盘在晨光下亮闪闪的,她特意把带红灯的那几块放在最前面,“昨天问了我爸,说道里集市早上人最多,咱们得赶早去占个好位置。”
于晖点点头,把帆布包里剩下的录音机零件藏进棉袄内袋——这东西怕碰,更怕被人认出来是“进口货”,得贴身带着。他锁上门时,手指又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串,那上面挂着父亲留下的小铜铃,是当年父亲在铁路信号班时用的,现在成了他的习惯,每次出门都要确认钥匙在不在。楼道里的白菜堆结了层薄冰,他走在前面,帮江蕙英把挡路的煤块挪开,“这楼太旧了,冬天漏风,等下次赚了钱,我想把窗户缝糊上。”
“我爸会糊窗户,到时候让他来帮你!”江蕙英跟在后面,脚步声在楼道里“哒哒”响,像轻快的鼓点。她比于晖矮半个头,走快了会有点喘,却始终把藤编筐护在怀里,生怕里面的电子表被碰坏。
出了家属院,街上的风更冷了,呼在脸上像小刀子。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“计划生育”的标语,红油漆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;卖烤红薯的大爷推着铁皮炉,“红薯哎——热乎的红薯哎——”的吆喝声裹着甜香飘过来,不少上班的工人停下脚步,掏两毛钱买一块,揣在怀里暖手。于晖看见有个穿蓝色工装的师傅,棉袄袖口磨破了边,却还是把红薯掰了一半给身边的孩子,孩子捧着红薯,笑得眼睛都眯了——这就是八十年代哈尔滨的早晨,普通工人的日子不算富裕,却总透着股热乎劲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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