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时间流速在减缓……”副官张浩看着仪表，声音因恐惧变形，“舰内时间……只剩下外部时间的十分之一……不，百分之一……”
李振感到自己的思维在变得迟缓，每一个念头都像在泥潭中挣扎。他看向舷窗外，那个暗金色的存在正在靠近，它的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画面——那是被永恒沉寂净化的文明最后的景象，是无数生命在静止中永恒的哀嚎。
“不……”李振咬破舌尖，用疼痛唤醒意志，“我们不能在这里结束……”
他想到了赵岩，想到了新启星上等待的人们，想到了林启留下的使命。就在这时，他胸口的某个东西开始发热——那是离开新启星前，埃兹拉交给他的一枚平衡之核碎片仿制品。
仿制品爆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。光芒虽弱，却像利剑般刺穿了周围的暗金色凝固。时间流速开始恢复，舰船系统重新启动。
那个永恒沉寂的使徒似乎感到了困惑。它停了下来，表面的法则纹路剧烈波动，仿佛在分析这个从未见过的现象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李振大吼，“全力引擎，冲破封锁！”
先驱号的引擎喷射出前所未有的能量洪流——舰上储备的所有潮汐能量结晶在一次性燃烧。舰船如同挣脱蛛网的飞蛾，撞碎了暗金色的凝固，冲回了正常的跃迁隧道。
但他们付出了代价。在冲出封锁的瞬间，永恒沉寂的使徒伸出了一条由凝固时间构成的触须，轻轻擦过了先驱号的舰体。被触碰的区域，合金装甲瞬间老化、风化，变成了宇宙尘埃。舰体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，十几名船员在真空暴露中瞬间牺牲。
“封闭破损区域！抢救伤员！”李振在警报声中嘶吼。
当危机暂时解除，舰桥上一片狼藉。李振看着屏幕上那个逐渐远去的暗金色存在，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。永恒沉寂不仅注意到了他们，还派出了如此高阶的存在来拦截。这意味着，平衡之核的威胁级别，在永恒沉寂的判断中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等级。
“立即将遭遇报告传回新启星。”他对通讯官说，“用最高加密级别，加上紧急标记。告诉他们……永恒沉寂的使徒已经出动，真正的战争……可能已经开始了。”
新启星的夜晚
夜幕降临时，新启星的天空出现了奇异的景象。在北方天际，一片暗金色的光芒正在缓缓扩散，那是静止区域在夜间的反射。而在东方，一道翡翠色的光柱冲天而起——那是青藤和她的灵能使徒们正在构建行星级共鸣网络的关键节点。
奥格斯格站在中枢塔顶端，同时看着这两个方向。一边是毁灭的阴影，一边是希望的灯火。他的通讯器震动，李振的紧急报告刚刚送达。
读完报告，奥格斯格沉默了很长时间。永恒沉寂的使徒，能够直接干涉跃迁隧道，能够在瞬间凝固时间……这些能力已经超出了联邦现有的所有防御手段。
“指挥官？”副官轻声询问。
奥格斯格抬头，眼中重新燃起火焰：“通知所有部门，破晓计划提前启动。我们等不了三十三天了。平衡之核的升华仪式……要在二十天内完成。”
“但是能量储备……”
“用备选方案。”奥格斯格调出一份绝密文件，“启动‘薪火协议’，激活所有遗迹中的黄金时代遗存能源。那些能源本来是为逃亡舰队准备的，但现在……我们需要用它们来争取生存的机会。”
副官震惊地看着文件。薪火协议是联邦最后的底牌，一旦启动，就意味着放弃了逃亡的所有可能——因为那些遗存能源是不可再生的，用一点少一点。
“告诉所有人。”奥格斯格的声音在夜风中异常清晰，“从今天起，新启星只有一条路：前进，直到找到平衡，或者……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。”
命令通过加密频道传遍全球。军工区的灯火更加明亮，建设工地的机械声更加密集，训练场上士兵的呐喊更加响亮。
埃兹拉在中枢塔底层感受到了这股决绝的意志。她睁开眼睛，看向悬浮在能量场中的平衡之核。那颗多面体正在加速旋转，每一面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——有新启星的万家灯火，有绿星的翡翠森林，有先驱号在星海中挣扎，有静止区域中无数被囚禁的文明……
“你也在紧张吗？”她轻声问。
平衡之核的光芒闪烁了一下，仿佛在回应。然后，一道信息流直接涌入埃兹拉的意识。那不是语言，而是一幅画面：无数文明的火种在黑暗中点亮，连成一片光之网络；而在网络中心，平衡之核正在成长为某种更加伟大的存在——那是一棵树，根系扎进时间的土壤，枝叶伸向可能性的天空，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文明，每一朵花都是一个奇迹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埃兹拉微笑，泪水却滑落脸颊，“这就是我们要创造的世界……这就是真正的平衡。”
她站起身，法袍无风自动，淡金色的法则纹路在她周身形成光环。她走出实验室，走向中枢塔顶层的仪式准备区。在那里，青藤已经等候多时，她的花朵在夜色中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光辉。
“生命之母在期待这一刻。”青藤说，“整个繁盛之冠文明都在通过灵能网络注视着我们。”
奥格斯格从楼梯走上来，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拟定的宣言。那是给所有联邦公民的公开信，也是给宇宙所有文明的呼吁书。
“二十天后。”他看着夜空中的暗金色光芒，“无论成功还是失败，我们都会让宇宙知道——生命不会屈服于静止，文明不会终结于黑暗。”
三人的手按在仪式核心的能量节点上。平衡之核的光芒透过塔顶的透明穹顶，射向星空。那光芒越来越亮，最终在新启星的夜空中形成了一道横贯天际的金色光带。
而在星系边缘，那些静止门户的漩涡旋转得更快了。暗金色的触须从门户中缓缓伸出，开始向新启星的方向延伸。
倒计时：19天23小时57分。
真正的考验，进入了最后的读秒。
距离静止吞噬一切：不足五年。
距离平衡之核完全觉醒：不到二十天。
距离决定宇宙命运的碰撞：正在以小时为单位逼近。
新启星的夜晚，无人入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