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李振深知与混沌交易的危险。每一次与混沌接触，都会在意识中留下污染。而且，混沌仲裁官的真实目的绝对不止进入圣殿那么简单。
“我们需要保证。”李振说，“你如何证明你会履行承诺？”
混沌仲裁官大笑，笑声在通道中回荡：“我没有保证，只有选择。相信我，你们有机会成功；不相信我，你们一定会失败。就这么简单。”
典型的混沌逻辑——将选择权抛给对方，自己永远处于有利位置。
李振看向莉娜，后者快速计算后给出建议：“可以接受，但必须加限制。第一，他只能带一个囚犯进入；第二，进入后必须解除对囚犯的控制；第三，他必须在我们完成初步共鸣后才能开始他的‘研究’。”
这些条件旨在限制混沌仲裁官的行动自由，但李振知道，混沌总有办法绕过限制。
“可以。”混沌仲裁官爽快地答应了，“我选择带‘脉冲星灵’进入，它的能量形态最适合在圣殿中生存。现在，让我们出发吧，时间不等人。”
他挥动混沌锁链，将脉冲星灵拉到身边，解除了部分控制。那个能量形态的存在闪烁了几下，似乎在表达感激，但更多的是警惕。
李振最后看了一眼埃兹拉离开的方向，然后转身，第一个踏入了光之门。
圣殿初现
穿过光之门的瞬间，仿佛穿越了无数个维度。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，只有纯粹的意识在流动。李振感到自己的记忆、情感、思想都被拉伸、重组，然后又恢复原状。这个过程只持续了一瞬间，但又仿佛持续了永恒。
当感官重新稳定，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殿堂中。
共鸣圣殿。这个名字太过贫乏，无法形容这里的万分之一。
殿堂没有墙壁，没有天花板，没有地面，只有无限延伸的空间。空间中悬浮着无数光点，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微型的星系模型。在殿堂中央，那棵之前看到的光之树真实地存在着，但它不是由物质构成，而是由流动的法则纹路编织而成。树的根系扎入虚空，树干贯穿无数维度，树冠上每一片叶子都是一个完整的宇宙法则片段。
最震撼的是，当李振看向那棵树时，树也在“看”着他。那不是生物的视线，而是法则层面的感知——树知道他的一切，知道他来自哪里，知道他为何而来，甚至知道他内心最深处的犹豫和恐惧。
“欢迎，第8972号访问者。”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整个殿堂中响起，那不是通过听觉接收，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，“我是圣殿意识，星核之源法则网络的具现化。”
圣殿意识没有具体形态，它就是整个殿堂，是整个空间，是那棵树，也是每一个光点。
“我们为完成升华而来。”李振用意识回应，“我们需要拯救我们的文明，拯救我们的同伴，拯救……这个宇宙的平衡。”
圣殿意识沉默了片刻，仿佛在读取他意识中的信息。然后，声音再次响起：“检测到三把钥匙持有者：法则之钥、生命之钥、文明之钥雏形。检测到外部威胁：静止侵蚀、混沌渗透。检测到内部矛盾：牺牲与生存的抉择。”
它停顿了一下：“你们符合进入资格。但共鸣圣殿不是避难所，不是武器库，也不是许愿机。它是宇宙意识的熔炉，是文明意志的试金石。在这里，你们将面对最真实的自己，最真实的彼此，最真实的……宇宙。”
话音刚落，殿堂开始变化。那些悬浮的光点开始移动，排列成复杂的图案。光之树的根系从虚空中抽出，在殿堂中编织出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。平台上，浮现出十二个座位，座位排列成环形，每个座位上方都悬浮着一个不同的符号。
“这是‘共鸣议会’。”圣殿意识解释，“要启动升华仪式，需要至少七个座位被激活。每个座位代表一种文明特质：勇气、智慧、牺牲、希望、团结、坚韧、创造、包容、探索、传承、平衡、觉醒。”
李振迅速理解：“我们需要展示这些特质？”
“不，你们需要‘成为’这些特质。”圣殿意识说，“坐在相应座位上的人，必须完全体现该特质的精髓，并通过圣殿的验证。验证成功，座位激活；验证失败，坐在上面的人将被圣殿吸收，成为永恒法则结构的一部分。”
又一个残酷的考验。而且需要至少七人通过。
小队现在包括李振、莉娜、繁盛之冠灵能者、两名法则使用者、两名工程师、一名医疗官，加上混沌仲裁官和脉冲星灵，总共十人。但要凑齐七种特质，并且每个人都必须完全符合，难度极大。
“我可以坐‘混沌’座位。”混沌仲裁官突然开口，他的身体变化成一个扭曲的符号，“混沌也是一种平衡，不是吗？”
“圣殿没有混沌座位。”圣殿意识平静地回答，“混沌是平衡的对立面，不是平衡的一部分。你，外来者，你可以旁观，但不能参与。这是规则。”
混沌仲裁官的光环剧烈闪烁，显然不满，但他没有发作——在圣殿的法则场内，他的力量被极大压制。
李振开始分配座位。他自己选择了“勇气”；莉娜选择了“智慧”；繁盛之冠灵能者选择了“平衡”；两名法则使用者分别选择了“坚韧”和“觉醒”；医疗官选择了“希望”；一名工程师选择了“创造”。
七人，七个座位。剩下的队员作为后备。
“现在，请就座。”圣殿意识说，“验证即将开始。”
七人走向各自座位。李振在勇气座位上坐下，瞬间，他感到一股强大的意识涌入他的大脑。那不是攻击，而是检测——检测他生命中所有展现勇气的时刻，检测他内心是否真的有勇气面对一切。
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面对肃正协议机械体时的恐惧，看到了赵岩牺牲时的绝望，看到了青藤燃烧生命时的震撼，看到了埃兹拉走向静滞仲裁官时的无力……每一次，他都被恐惧和怀疑淹没，但每一次，他都选择了前进。
“勇气不是没有恐惧，而是面对恐惧依然前行。”圣殿意识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，“你符合标准。”
勇气座位亮起金色的光芒。
紧接着，其他座位陆续亮起：莉娜的智慧座位亮起蓝色光芒，她通过了知识、判断和决策的考验；繁盛之冠灵能者的平衡座位亮起翡翠色光芒，她展现了生命与法则的和谐；医疗官的希望座位亮起温暖的橙色光芒，她即使在最绝望的医疗环境下也从未放弃希望……
但当轮到选择“创造”座位的工程师时，意外发生了。
那位名叫张伟的工程师坐在创造座位上，刚开始一切顺利——他回忆起自己设计的新型能量核心，改造的舰船引擎，创新的维修方案……创造座位开始发光。
但就在光芒达到一半强度时，突然熄灭。
“验证失败。”圣殿意识宣布，“你的创造源于对‘不完美’的憎恨，而非对‘更美好’的追求。这种创造是破坏性的，不是建设性的。”
张伟愣在座位上，脸色苍白。他想辩解，但圣殿意识已经做出了裁决。
一道光芒从座位中射出，包裹住张伟。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，意识被抽离。
“不！”李振想要冲过去，但被座位的力量束缚。
就在张伟即将被完全吸收的瞬间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：“等等！让我试试！”
是陈明。他刚刚带着接应到艾莉娅的消息返回，恰好看到这一幕。
陈明冲上前，将手按在创造座位上：“我虽然没有伟大的发明，但我每天都在‘创造’——创造修复方案，创造变通方法，创造让破损设备重新运转的可能性。我的创造源于对‘功能’的热爱，对‘让事物重新工作’的执着。”
圣殿意识沉默了几秒，似乎在评估。然后，创造座位重新开始发光，这一次，光芒稳定而温暖。
张伟被释放，瘫倒在地，而陈明接替他坐在了创造座位上。座位的光芒越来越亮，最终完全激活。
“验证通过。”圣殿意识说，“独特的视角。创造不仅是制造新事物，也是修复旧事物，让失去功能的重新获得功能。”
陈明松了口气，但他没有离开座位——一旦坐下，就必须保持到整个仪式结束。
七个座位全部激活，光芒在殿堂中交织，形成一个复杂的光之网络。网络中心，光之树开始变化，树干上打开了一个入口。
“共鸣议会成立，升华仪式第一阶段解锁。”圣殿意识宣布，“现在，你们可以进入‘意识熔炉’，开始文明意识的初步融合。但请注意，熔炉中的考验比座位验证残酷百倍。你们将面对整个文明历史中的一切光明与黑暗。”
李振从座位上站起，看向那个树干入口。里面是旋转的光芒，看不清具体情况。
“我们进去。”他说，声音中没有犹豫。
但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时，圣殿突然剧烈震动。不是来自内部，而是来自外部。
全息屏幕自动弹出，显示着维护通道中的画面。画面中，静滞仲裁官的暗金色身影正站在圣殿入口外——也就是光之门的位置。他的手中，握着已经恢复意识的埃兹拉，而埃兹拉的额头，被植入了一个暗金色的晶体。
更可怕的是，静滞仲裁官的另一只手，握着一个正在发光的装置——那是从分核中提取的能量核心，但已经被改造成了某种武器。
“星火联邦的各位。”静滞仲裁官的声音通过某种方式穿透了圣殿的屏障，“我改变主意了。我不需要控制分核，我找到了更直接的方法。”
他举起那个改造过的能量核心：“这是‘静止共鸣器’。一旦激活，它会释放与平衡之核完全相反的频率，引发法则对冲。结果有两种可能：要么圣殿被摧毁，要么平衡之核被污染，变成静止之核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，晶体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：“所以，新条件：交出圣殿的控制权，让我成为星核之源的新主人。否则，我会在十分钟后激活共鸣器。你们可以选择赌一把，看看哪种结果会发生。”
画面中，埃兹拉艰难地抬起头，她的眼睛被暗金色的光芒覆盖，但嘴角却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。她用尽最后的力气，做了三个口型：
“相——信——我”
然后，她重新低下头，仿佛失去了意识。
李振的心脏剧烈跳动。埃兹拉在传递信息，她在计划着什么。但无论她的计划是什么，他们现在都面临一个几乎无解的困境。
交出圣殿控制权，静滞仲裁官将获得改变宇宙法则的能力，永恒沉寂的静止将席卷一切。
不交出，圣殿可能被毁，平衡之核可能被污染，整个计划失败。
而时间，只有十分钟。
混沌仲裁官在旁边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：“看，我早说过静滞不会遵守规则。现在，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吗？我可以制造混沌干扰，让他的共鸣器失效三分钟。代价是，圣殿控制权分我三分之一。”
又一个交易。又一个选择。
李振看向莉娜，看向其他队员，看向那七个发光的座位，看向光之树上的入口。
然后，他做出了决定。
“不，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。”他对混沌仲裁官说，然后转向圣殿意识，“圣殿意识，我有一个问题：如果我们在意识熔炉中完成初步融合，是否能够获得暂时操控圣殿法则的能力？”
“可以。”圣殿意识回答，“但初步融合至少需要三小时。你们只有十分钟。”
“如果我们加速呢？”李振追问，“用全部的意志力，甚至用……生命能量作为燃料？”
圣殿意识沉默了更长的时间：“理论上可行。但加速融合的风险极大，参与者的意识可能会被永久性损伤，甚至消散。成功率……不足10%。”
10%的概率。又一个赌博。
但这一次，李振笑了。他看向同伴们：“星火联邦从建立那天起，就在不停地赌命。每一次，我们都赌赢了。这一次，我相信也不会例外。”
他走到勇气座位前，重新坐下：“我申请启动‘极限融合协议’。所有愿意参与的队员，就座。我们用自己的意识和生命，赌一个未来。”
莉娜第一个响应，坐回智慧座位。然后是繁盛之冠灵能者、陈明、医疗官……所有人，包括刚刚被救下的张伟，都坐回了座位。
七个座位的光芒变得更加炽烈，甚至开始灼烧坐着的人。但他们没有人退缩。
混沌仲裁官惊讶地看着这一幕，三个光环停止了旋转：“你们疯了……这样即使成功，你们也会变成废人……”
“那也比你这种永远不敢赌上一切的懦夫强。”李振平静地回答，然后闭上眼睛，“圣殿意识，启动极限融合。时间设定：八分钟。我们要在静滞仲裁官激活共鸣器之前，获得反击的力量。”
圣殿意识的声音中，第一次出现了情感的波动：“如你们所愿。愿……平衡庇佑你们。”
七个座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，光之树上的入口骤然扩大，将所有人吸入其中。
意识熔炉，开启。
而倒计时，开始跳动：
9分59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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