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昭停住脚,认真看向那一堆人。
“你们说得对,疯的时候像孩子,不疯的时候像大人,我两个都是!”
说完,她把拨浪鼓正过来。
“哗啦”摇了一下,笑了笑,朝东缉司的方向走去。
简单的举动却把那两个窃窃私语的人吓了个半死。
她步子不快,背影轻松,像真只去凑个热闹。
只有青棠知道,她袖里那张笔迹对比纸,折得很利落。
该用哪个名、该找哪支笔、该问谁,心里都清楚。
东缉司偏院的清晨,审室不开火。
窗外一棵槐树,影子正好落在案上。
苏妙坐在椅上,手被细绳缠着,眼神平静。
陆沉翻完供词,不绕弯子,直截了当地问:“我不问你主子是谁,先问手上事,你把线绕反,是故意,还是习惯?”
苏妙毫不掩饰,答得很快:“故意,让我接别人的手,我就反着绕,这样看得出来。”
“昨夜御道灭“牌”灯的人,袖口新线,你认不认得针脚?”
苏妙思考了一下后说道:“不是我屋里的人,针法像内务司缝补房的“刘齐”,左手收尾。”
“好。”
陆沉把名字记下,再次问道:“桂皮水从哪来?”
“内务司笔房,三号柜。”
“他们登记写得干净,但借出去的瓶子,有两个没回,瓶口绳结是右到左的,我见过一次。”
陆沉抬眼看向她,眼神中充斥着疑惑。
“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?”
“我只会缝,钱婆死了,我说手上的事,别牵别的人。”
陆沉敲了一下案角。
“今日你先留缉司,有人会保你一段时间。”
话刚落,屋顶瓦缝轻响。
暗器破瓦而至,直取苏妙喉口。
陆沉反应得当,手边黑签“叮”地一声,稳稳把暗器打偏,针头钉在门柱上,瞬间发黑。
外头执事扑出,两息间擒回一个瘦小内侍。
“谁使唤你的?”
内侍咬紧牙关。
陆沉不劝不威,只说一句:“你这针涂得太多,自己也撑不过三天,要死可以,现在就死,要活,就写名!”
内侍脸色发白,缓缓吐出两个字:“笔房。”
午后,内务司笔房。
柜墙一列列摆得笔直。
执事清点药水,数到“三号柜”时,标签两次改动的痕迹很明显。
陆沉俯身,手指在柜边的刮痕上停了停。
“最近有人用过刀抠,抠得不熟练。”
管事低着头。
“回大人,近来抄账多,来取桂皮水的……多。”
“多也要有名,把这两月的出入簿、借瓶人的手印,都抄一份给缉司,今夜之前。”
管事“是”了一声,抬眼偷看他。
他的表情没什么波动,眼神却像已经把屋里每个细节过了一遍。
门外,黎恭来了,笑温温地说道:“陆大人,太后催账,缉司可有交代?”
“有。”
陆沉把单子递过去。
“桂皮水两瓶未回,再加一个名字,刘齐。”
黎恭看了一眼,故作敬佩模样。
“果然是陆大人,查得真细。”
陆沉“嗯”了一声,没再多说。
黄昏,敬安苑。
宁昭坐在台阶上晒手,阿蕊在旁边给她糖罐数糖,青棠站在廊柱阴影里。
远处有熟悉的耳语飘过:“宁贵人又疯了,上午还在寿宁宫,下午晒糖……”
“她昨天才把凤仪殿的签撕了半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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