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,寿宁宫前广场。
宁昭换了素衣,挂起三盏灯,不唱,不闹,只做三件事:拜、起、敲木鱼。
动作慢,给人看得清清楚楚。
耳语还是陆陆续续飘来:“她又疯了,昨天还在缉司对簿呢。”
“她就这样,一会儿像个孩子,一会儿又像个掌事的。”
宁昭当没听见,她把拨浪鼓搁在台边,正正站着。
黎恭从檐下走过,停了停。
“贵人,今儿不说话?”
“说也白说,我就站一站。”
黎恭笑了一下,退开了。
傍晚,东缉司后门。
三队同时出发。
第一队抬匣,从侧巷绕木作、第二队走内道、第三队看着最普通,只有两名执事,提一只不起眼的灰匣,沿着御道边的胡同走。
陆沉穿常服,远远尾随第三队,手里只一枝短笛,笛尾系黑绳。
胡同口风一偏,墙上落灰被人掀起。
陆沉脚步不停,眼睛落在地上一串细白粉上是笔房磨纸的粉。
他抬手,短笛轻点,“叩、叩”。
两名暗桩从檐角去位。
灰影先落下的是木作房的壮丁,手里有钩,直勾灰匣。
钩刚上去,匣盖被暗扣卡住,收不回去。
另一边又翻下一人,袖口新线,左手收尾,是刘齐线样的同门。
两个人夹击中路,第三个影子却从后头贴过来,手势熟,往执事腰间换包。
陆沉在后,没吭声,一步上前,手背一横,直接卡住第三人的腕骨。
他没问,先卸物,对方吃痛丢掉手里的小包,里头是副牌半成品,还有桂皮水的潮印。
两边暗桩同时合围,把另外两人也按了。
“走,分开押。”
刚出胡同口,墙头又有人掷来一把灰,直扑面门。
陆沉侧身,袖底三签连发,灰被打散。
那人转身就走,衣摆被暗钉钉住,做了个半个跟头。
落地时扯下面皮,是笔房小书手的同伴。
陆沉没废话:“先关。”
同一时刻,寿宁宫前广场。
宁昭仍站在灯下。
一个卖糖的小贩推车靠近,笑嘻嘻。
“贵人,尝一口?”
他说完看了看四周,手指轻轻敲车沿两下。
青棠眼神一紧,挡在宁昭前面。
“不用了。”
小贩退开两步,装作要走。
宁昭忽然叫住他:“等一下,你糖太苦了。”
小贩一僵。
宁昭把拨浪鼓拿起来,在糖面上轻轻一摇,甜味被鼓腔里的桂皮气挑散,露出一点涩。
青棠抬手掀车沿,车底有一包粉。
她拎出来,打开,有桂皮水的味,也有别的药。
“送缉司。”
宁昭吩咐。
小贩想跑,被门口两名值更一脚绊翻。围观的人吸了一口气:“她这回没闹,出手还挺快。”
宁昭把糖车推到一边,恢复那句老话。
“散了吧,今儿也没什么好看。”
戌时,东缉司偏院。
三拨人押回,三拨物并列。
覆写板、旧副牌登记、空瓶都在。
陆沉把三人的口供拆开问,问得很细:谁给的手势,谁抄的字,谁借的瓶。
答话不齐,但路线一致,都指到“笔房管事”和“木作房的小头目”。
审到一半,一个执事急急进来。
“大人,外头有人递纸,说是靖和贵人写的,上头有你的路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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