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名字有了,就不是序号,人物有了,我们就能查她去了哪里,是找家,还是被带走。”
陆沉点头:“那今晚,我们不再去渡口。”
宁昭说:“不去,但那个渡口,会记得我们来过。”
沈莲再进庄子,是下午。
日光正亮,风小,像适合说话,也适合听。
林栖已坐在绣架前,针法比昨日更稳。
见沈莲进来,问了一句:“你今天要绣谁?”
沈莲把纸和笔放下:“我想先问一个问题,你昨天说只要还记得名字,就是还活着的人。那我问你,你还记得谁?”
林栖低头,针没有立刻落下。
她沉默了很久,才慢慢开口:“我记得一个人。可我不确定……那是不是她的名字。”
沈莲问:“你能说吗?不用肯定,只要说出来,我就写。”
林栖抿着唇,像在努力从脑里翻一点东西出来:“那是……一个喊声,第一次有人来查的时候……有个姑娘,喊过我。”
沈莲立刻写下:“姑娘。谁?”
林栖的眉心微皱:“我不知道她姓什么。我只记得她喊我“枝姐!快出来!”这个喊声,我现在还能听见。”
沈莲怔住:“枝……枝姐?”
林栖点头:“对,枝。她喊得很急。她说“快走,外面有人要把门锁死”。我那时候……已经记不清路了,可我记得那个“枝”字。”
沈莲试探地问道:“是不是吴美枝?”
这一刻,林栖的眼睛明显动了,她轻轻重复。
“对……对!吴美枝!但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,我只记得她在叫我快走。她说……她怕再晚,她自己也记不住路了。”
沈莲问得很小心:“林姐姐,吴美枝……是不是也绣过“名字”?”
林栖缓缓点头:“她教我。她说绣名字的时候要先写在手心,再落到布上……这样绣的时候才不会忘。”
说到这,她抬头看向沈莲。
“她和你娘一样,她也教人写“白”。”
沈莲呼吸一紧:“她认识我娘?”
林栖闭上眼,像努力把尘封的东西翻出来。
“我记得……她说过一句“秋姑娘走得最早,我们不能忘她。有人得记着她叫林秋。””
沈莲眼眶湿:“那她……会不会还活?”
林栖没有马上回答。
她把针放下,看着沈莲:“如果还有人能写她的名字,她就能活。”
沈莲坐直:“我能写,那……吴美枝呢?她自己有没有写过自己的名字?”
林栖看向桌上一角,那里有一块旧布,她拿起来摊在沈莲面前。
那是一张很旧的绣布,字迹已经浅淡……但能看得清,是两行。
写着林秋、吴美枝。
没有记别的,只记了这两个。
沈莲看着那布,眼泪终于落下来:“她们两个……是一起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