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!师父用尽力气,硬生生从自己那件本就破烂的衣袍下摆,撕下了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!动作因为虚弱和混乱而显得僵硬笨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近乎偏执的急切!
石头模糊的视线里,看到师父那张惨白的脸绷得死紧,嘴唇抿成一条青紫的直线。那双浑浊的眼睛里,混乱的风暴暂时被一股更强的、近乎蛮横的意志强行压下!师父的手抖得厉害,却异常坚定地拿着那条布带,摸索着,缠绕上石头断臂残肢那可怕的伤口!
冰冷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碰触到翻卷的皮肉和骨茬,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。石头身体猛地一缩,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师父的手顿了一下,似乎在强忍着什么。他不再看那伤口,只是低着头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手和那条布带。动作生涩而笨拙,缠绕得毫无章法,却一圈,又一圈,死死地勒紧!用尽他此刻所能调动的、最后一点力气!
粗糙的布条深深勒进皮肉,压迫着血管,剧烈的疼痛让石头眼前阵阵发黑。但他看着师父低垂的、紧绷的侧脸,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冰冷汗珠,看着他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的肩膀……喉咙里堵满了滚烫的东西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师父的手终于停下。那条布带在石头断臂上方打了个死结,勒得皮肉深陷下去,血……似乎真的被这粗暴的方式暂时压住了渗出的速度。
师父的手却没有离开。依旧死死地按在那粗糙的包扎上,仿佛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、阻止一切继续崩坏的支点。
山洞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痛苦的喘息。师父低着头,身体微微摇晃,那只按在包扎上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。他似乎在对抗着什么巨大的消耗,浑浊的眼底,那暂时被压下的混乱风暴,正重新开始翻涌、聚集。
“……冷……”师父的喉咙里,极其微弱地滚出一个模糊的音节。不是身体冷,是意识深处那种要将一切重新拖入混沌的冰冷,正再次席卷而来。
他猛地抬起头,布满冷汗的脸上,那双眼睛死死盯住石头因剧痛和失血而渐渐失去焦点的脸。混乱和清醒在瞳孔深处疯狂拉锯。他沾满徒弟鲜血的手,极其艰难地、颤抖着抬起,似乎想再次碰碰石头沾满血污的脸颊。
指尖离石头冰冷汗湿的皮肤,只差一寸。
那只手,却猛地僵在了半空。
师父浑浊的眼睛里,最后一点强行凝聚的微光,如同风中残烛,剧烈地摇曳了一下。
紧接着,他身体猛地一晃,那只僵在半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。整个人的重量像是瞬间被抽空,重重地向后倒去!
“师父——!”石头嘶哑的惊呼被堵在喉咙里。他眼睁睁看着师父倒下的身影,被断臂处勒紧的剧痛和巨大的眩晕彻底吞没了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