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4章 夜变（终）

夜色如墨，唯有京都府尹门前的火光摇曳，将对峙双方的身影投射在断壁残垣上，忽明忽暗。

谢六孤身立于街心，身后是斑驳的朱漆大门，身前则是黑压压一片的人马——羽林军执戈列阵，火把映照下，甲胄泛着冷光；御前侍卫腰佩利刃，气息沉凝如渊。为首的上官虹面色紧绷，双手按在腰间刀柄上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，眼中满是警惕。

望着神情紧张、步步逼近的人群，谢六反而缓缓站直了佝偻的身躯。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，摊开双手，掌心空空如也，声音清朗却带着穿透夜色的穿透力：“谢某两手空空，你们还如此紧张，大可不必。”话音未落，一阵爽朗的笑声自他喉间迸发，初时低沉，渐而高亢，如惊雷滚过寂静的夜空，浩浩荡荡传出数十里，愈发肆意张扬，震得周遭空气都似在微微震颤。

这笑声落在上官虹耳中，却只让他心头的警惕更甚。先前数次交锋，谢六层出不穷的手段与深不可测的实力早已烙印在他脑海。即便此刻谢六气息略有滞涩，面色带着几分苍白，显是强弩之末，他也不敢有半分松懈。

“都给我打起精神！切勿轻敌！”上官虹低喝一声，声音在夜色中传播开来，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谢六，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动作。

其余众人亦是如此，羽林军握紧了手中的长戈，枪尖微微前倾，倒映着火光的寒芒闪烁；御前侍卫们则脚步沉稳，形成严密的合围之势，气机牢牢锁定谢六，只要上官虹一声令下，便会立刻发起雷霆攻势。

五十步……人群稳步推进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，如同敲在人心头的战鼓，沉闷而压抑。

三十步……谢六依旧负手而立，笑声未歇，眼神却渐渐锐利起来，扫过眼前一张张紧绷的脸庞，仿佛能看穿他们内心的恐惧。

二十步……距离已近在咫尺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气与血腥味，剑拔弩张之势一触即发，连火把的火焰都似在微微颤抖。

眼看就要近身，异变陡生！

“咻咻咻——”无数道黑影自街道两侧的屋檐、巷弄暗处疾射而出，竟是密密麻麻的弩箭！弩箭破空之声尖锐刺耳，划破寂静的夜空，带着致命的寒意，瞬间便穿透了前排羽林军与御前侍卫的甲胄。

“啊——！”惨叫声此起彼伏，不绝于耳。鲜血喷涌而出，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，染红了脚下的青石板。伤者倒地翻滚，未伤者惊惶失措，原本整齐的阵形瞬间乱作一团。在京都腹地，竟敢对羽林军与御前侍卫动手，还动用了杀伤力极强的弩箭，这已然与公然造反无异！

“有人造反！”上官虹瞳孔骤缩，第一反应便是厉声高呼。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，惊变之下并未乱了阵脚，立刻挥手下令：“快！寻找敌人踪迹，全力反击！”

谢六的笑声愈发狂放，响彻云霄：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，得道多助，失道寡助！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这笑声中满是嘲讽。

“大胆！”上官虹被这笑声彻底激怒，怒吼一声，一边指挥人马向暗处的射箭者反击，箭矢与弩箭在空中交错，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声响，一边转头对身旁的御前侍卫一众高手沉声道：“动手，先做了谢六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