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根据……根据最后的震动监测数据和结构应力反馈,”她的声音努力恢复一丝技术官的冷静,但这冷静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对残酷现实的客观陈述,“主入口被完全摧毁时引发的连锁坍塌……波及了整条b7区岩层。备用通道的出口段……至少被超过万吨的岩石彻底封死。”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,补充了最后一句,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:
“而且,内部的支撑结构也大面积受损……从内部挖掘……成功的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三。时间……也来不及了。”
百分之零点三。来不及了。
这两个词,像冰冷的墓志铭,刻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。
这不是意外,不是疏忽,而是注定的、无法挽回的终局。他们被困在了这个钢铁的坟墓里,外面是无穷无尽的敌人和彻底的毁灭,里面是有限的弹药和……即将到来的终结。
林凡站在初号机的脚边,巨大的机甲投下的阴影笼罩着他。他听着苏婉那冷静到残酷的分析,看着周围那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士兵和研究人员,感受着那弥漫在空气中、几乎令人呕吐的绝望气息。
他明白了。为什么王队长要启动自毁程序。那不是同归于尽的疯狂,而是在所有生路都被切断后,唯一还能掌握的、关于自己生命终结方式的……最后一点尊严和控制权。是为了不让基地的研究成果,尤其是他身边这台诡异的初号机,落入敌人手中。
绝望,不再是一个抽象的词语。
它是苏婉苍白脸上的汗珠。
是年轻士兵掉落的步枪。
是老兵闭上双眼时那声无声的叹息。
是王队长背影里那微不可察的晃动。
是屏幕上那个代表着生路被彻底堵死的、刺眼的红点。
是空气中那越来越浓的、由汗水、血液、硝烟和……死亡预感混合而成的味道。
他被困在这里了。和这些陌生人一起。刚刚与父母失散,刚刚目睹了陌生人的牺牲,刚刚抓住一丝驾驶机甲带来的、虚幻的力量感……然后,就被命运无情地抛入了这个看似毫无出路的绝境。
苏婉在说完那句话后,也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。她不再看王队长,也不再看屏幕,而是缓缓地低下头,目光落在自己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上。那是一种认命般的姿态,一种在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,面对终局的……静默。
机库里,只剩下通道外越来越近的敌人嘶叫,能量武器击中闸门的沉闷撞击声,以及……一片如同深海般沉重、足以溺毙所有希望的寂静。
绝望的答案,已经给出。
问题是,接下来,该怎么办?
所有人的目光,在经历了短暂的涣散后,不由自主地,再次投向了王队长,投向了那台静静伫立、眼中蓝光幽微闪烁的黑色机甲,也投向了……刚刚创造了不可思议一幕的少年,林凡。
绝境,往往能逼出最不可能的选择。而这绝望的答案,恰恰成为了某个更疯狂选择的……催化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