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死亡,干脆利落、高效冷酷到极致的死亡。
整个哨卡区域,仿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毁灭洪流席卷而过,所有的抵抗都在一瞬间被碾碎、被蒸发。战斗似乎发生过,但又结束得太快,快到这里的人们甚至连做出有效反应的时间都没有。
“呕——” 母亲再也无法忍受这近距离的、赤裸裸的死亡冲击,猛地转过身,扶着旁边冰冷的金属墙壁,剧烈地干呕起来,但因为胃里早已空空如也,只能吐出一些酸水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。
父亲的脸色铁青,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。他握着铁管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,身体微微颤抖着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一种面对同类被如此屠戮时产生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愤怒与悲恸。他缓缓走到那名指挥官模样的遗体旁,蹲下身,目光沉重地扫过那惨烈的伤口和紧握的平板,最终,伸出手,极其缓慢而郑重地,将旁边掉落的一面沾染了血迹、印有模糊徽章的蓝色小旗捡起,轻轻盖在了他的脸上。
林凡站在原地,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四肢冰凉。他并非没有见过尸体,在逃亡路上,那些倒毙在路边的、饿死的、病死的……他见过不少。但眼前的情景完全不同。这不是缓慢的消亡,而是瞬间的、彻底的、带着碾压性力量的毁灭。这些士兵,他们装备精良,他们坚守岗位,他们本应是保护者……却在某种力量面前,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。
那些“它们”,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?
这不仅仅是入侵,这是一场……清洗。
头顶的应急灯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闪烁着,滋滋的电流声仿佛在为这场无声的葬礼奏响哀乐。明灭的光线下,那些扭曲的残骸和静止的遗体时而清晰,时而隐入阴影,如同地狱的画卷在眼前循环播放。
“他们……没有机会。”父亲的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,“武器是被瞬间摧毁的,人也是……太快了。”
他站起身,目光扫过这片死亡的哨卡,最终投向通道的更深处。那里,依旧被闪烁不定的光芒和深邃的黑暗共同把持着。
“这里发生过的事情,绝不能是我们最终的结局。”父亲的声音里重新注入了一丝力量,那是一种背负着死者遗志、必须活下去的决绝,“走,继续前进。这里……没有什么可停留的了。”
他拉起几乎虚脱的母亲,示意林凡跟上。
三人沉默地、步履沉重地跨过了这片破碎的哨卡,踏着守卫者们未曾冷却的鲜血和信念,走向设施更深、更未知的黑暗区域。
破碎的哨卡,如同一个血腥的界碑,矗立在他们身后,无声地宣告着旧日秩序与抵抗的终结,也预示着前路的更加艰险与莫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