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死寂被更尖锐、更急促的声音悍然撕裂。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”
驾驶舱内，原本以柔和绿色为主色调的虚拟界面，瞬间被刺目欲裂的猩红所覆盖！巨大的、不断闪烁的“能量临界”警告标识几乎占据了林凡视野的正中央，伴随着足以刺穿耳膜的高分贝警报声，如同一把冰冷的凿子，狠狠凿进他刚刚经历震撼、尚未平复的神经。
几乎同时，能量储备条的读数，像断了线的秤砣，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直线下跌！92%... 85%... 79%... 那数字跳动的频率快得异常，完全不是正常机动或维持待机状态下应有的消耗速度！
刚刚因本能爆发而短暂充斥身躯的力量感，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晰的、令人不安的“虚弱感”。林凡能清晰地“感觉”到，胸膛深处那原本稳定磅礴的聚变核心脉动，此刻变得有些紊乱、急促，仿佛一个强健的心脏突然出现了早搏。遍布全身的、那种与钢铁之躯紧密连接的“延伸感”也开始变得滞涩，仿佛信号受到了干扰，某些区域的反馈变得模糊、延迟。
“林凡！能量读数异常！消耗速度太快了！核心输出极不稳定！”苏婉的声音通过紧急通讯频道传来，失去了往常的冷静，带着明显的惊愕和急切，“你刚才做了什么？！机载记录显示在攻击瞬间有异常能量过载现象！生物神经网络活性异常飙升！”
林凡的心脏猛地一沉，仿佛也跟着那能量读数一起坠向深渊。
做了什么？他只是……遵循本能，挥出了一击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慌乱，“我只是……把它们扫开了……”
“扫开？！”苏婉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，“那不是常规输出！能量流路径发生了我们未曾记录的偏转和汇聚！就像……就像它在那一瞬间，把你纯粹的‘力量’意念，不加节制地放大并执行了！”
就在这时，能量储备读数跌破了70%，并且下跌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。一种类似“低电量”的警告性虚弱感，更加清晰地传递到林凡的意识中。他尝试驱动“初号机”向前迈步，巨大的钢铁之躯动作明显变得迟缓、沉重，关节处传来的液压声也带上了几分吃力的嘶哑。抬腿，这个在片刻前还感觉自然流畅的动作，此刻却需要耗费更多的“意念”，并且伴随着一种微妙的、能量供应不足的凝滞感。
“不行！能量下跌趋势无法遏制！按照这个速度，最多三分钟，连维持基本站立姿态的能量都不够！”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，“必须立刻切断非必要系统，强制进入低功耗模式！林凡，立刻停止所有动作！”
停止动作？在这可能还有敌人潜伏的通道里？那不就成了活靶子？！
控制室内，雷洪一把抢过通讯器，他的声音如同钢铁碰撞，斩钉截铁：“不能停！林凡，听着！能量暴跌很可能是你刚才那一下引发了系统未知的连锁反应，或者是那些‘剃刀’的攻击造成了我们没发现的能量泄漏！待在原地就是等死！”
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主屏幕上传来的、因能量供应不稳而开始出现雪花和跳帧的机甲第一视角画面，快速下令：“苏婉！优先保障动力和基本机动性！关闭所有非致命武器系统、环境扫描深度模式、还有多余的传感器阵列！把每一份能量都给我挤出来！”
“已经在做了！”苏婉十指如飞，在控制台上敲击出一片残影，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，“武器系统离线！增强感知模块功率下调60%！环境数据分析后台关闭！但是……能量下跌速度只减缓了不到15%！核心内部的能量循环正在变得混乱，有……有种不受控的逸散现象！”
能量逸散？林凡捕捉到了这个词。他努力集中精神，去“感受”机甲核心的状态。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——并非能量被迅速消耗殆尽的“空虚”，而更像是一个盛满水的水池，底部出现了多个裂口，生命之源正在不受控制地飞速流失！而且，伴随着能量的流失，他与机甲之间那种玄妙的、如臂使指的连接感，也开始出现细微的、令人不安的“噪音”和“断层”。
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细微的闪烁和扭曲，听觉反馈也变得有些模糊，仿佛信号接触不良。这种与“半身”逐渐剥离的感觉，比能量耗尽本身更让他感到恐慌。
“能量储备45%……40%……”辅助ai的冰冷报数如同催命符。
“该死！到底是什么在消耗能量？！”雷洪低吼着，目光如炬地扫过各项数据，“难道是因为强行驱动了超越极限的力量，导致核心或者传动系统产生了内伤？”
就在这令人绝望的窒息时刻，林凡那因能量匮乏而变得有些迟钝的扩展感知，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与能量流失频率隐隐契合的……“吮吸感”。
这感觉并非来自被攻击的腿部，也不是来自刚才发力过猛的手臂关节。
它来自于……胸膛深处，那生物神经网络与聚变核心交织的核心区域！
仿佛……有什么东西，在内部，贪婪地汲取着能量！
这个发现让他浑身一僵。不是损伤，不是泄漏……是……内在的“消耗”？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，将残存的、本就不多的意念集中起来，不再试图去控制机甲动作，而是向内“审视”，探向那传来异常“吮吸感”的核心区域。
一瞬间，他的意识仿佛穿透了层层机械结构，“看”到了那团以生物神经网络为核心、与聚变引擎紧密连接的复杂能量枢纽。此刻，那里原本稳定流淌的金色能量流，变得狂躁而混乱，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河流，而在这混乱的能量漩涡中心，那遍布的、如同生物脉络般的神经网络，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烁着，仿佛……在自主“呼吸”？每一次“呼吸”，都有一大股精纯的能量被吸入那些脉络之中，消失不见，而神经网络本身，似乎……变得更加“明亮”，更加“活跃”了一丝？
是它？！是这台机甲的“生物”部分，在刚才那本能的一击中被激活了某种未知的“饥渴”状态，正在疯狂吞噬能量以维持自身的某种变化？！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林凡的意识。
“苏婉！是神经网络！生物神经网络在主动抽取能量！它在……它在成长？！或者说，在进化？”林凡急促地将自己的发现喊了出来，尽管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理解这意味着什么。
通讯频道那头，苏婉明显愣住了，随即传来更加急促的键盘敲击声和倒吸冷气的声音。“什么？！自主抽取？这……这不符合安全协议！生物部分的活动性确实在异常升高，能量流向分析……天啊，超过60%的能量损失都被导向了神经网络区域！它在进行我们无法理解的……重构？！”
雷洪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。机甲拥有自我学习和进化能力是他们已知的特性，但这种近乎“掠夺式”的、危及本体生存的进化方式，完全超出了预料和控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