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起电话拨通了赵队长的号码：赵队，我们需要扩大调查范围，筛查过去五年内所有有心脏病史的商界人士意外死亡案，特别是与华远或周志远有关联的。
挂断电话，叶子转向郑永康案的现场照片集。其中一张引起了他的注意——郑永康躺在急救担架上，旁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检查他的生命体征。
这人是谁？叶子指着照片问。
苏瑶查阅附属资料：根据记录，是当时刚好在健身房的一位医生，参与了急救...名叫徐文涛。
叶子身体微微一震：徐文涛？张明远的家庭医生也叫这个名字。
两人对视一眼，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。苏瑶迅速在数据库中搜索徐文涛的信息，屏幕上很快显示出结果：
徐文涛，49岁，江城医学院毕业，专攻心脏病学，私立康健医疗中心创始人...等等，他和周志远是医学院同班同学！
叶子眼睛眯起：太巧合了。一个医生出现在两起意外死亡现场，还是凶手的大学同学...
而且正是他给张明远做了最后那次体检，就是那份被伪造的报告。苏瑶补充道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，我查一下康健医疗中心的药品采购记录...有了！过去三年里，他们采购的琥珀胆碱数量远超正常使用量！
叶子立刻拿起外套：我们去会会这位徐医生。
康健医疗中心坐落在江城高档住宅区，是一栋现代化的五层建筑，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叶子在前台出示了证件，要求见徐文涛。
徐医生正在手术，至少要两小时后才能结束。接待员礼貌地回答。
那我们先看看你们的药房记录。苏瑶出示了搜查令。
药房主管不情愿地带他们进入一个整洁的小房间，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药品库存系统。叶子直接搜索琥珀胆碱的记录。
过去一年使用量是...50支？叶子挑眉，一个心脏专科诊所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神经肌肉阻滞剂？
药房主管额头渗出汗水：这...这是徐医生特别要求的，用于某些特殊病例...
哪些特殊病例需要这种通常只在全身麻醉中使用的药物？叶子追问。
主管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。就在这时，苏瑶的手机响了。她接听后脸色骤变：叶子，局里刚接到消息，周志远在拘留所突发心脏病，正在医院抢救！
叶子眼神一凛：哪家医院？
江城中心医院...但等等，苏瑶查看刚收到的消息，负责抢救的医生正是徐文涛！他今天应该在这里做手术，怎么会...
两人立刻冲出医疗中心，警笛声中，叶子紧握方向盘，指节发白。
太巧了，我们刚要调查徐文涛，周志远就突发心脏病...苏瑶咬着下唇说。
不是巧合。叶子声音冰冷，有人在清理痕迹。
江城中心医院急诊室一片忙乱。他们赶到时，周志远已经被推入icu，隔着玻璃，可以看到一群医生正在全力抢救。叶子一眼认出了站在主位上的男人——照片中的徐文涛，比想象中更高大，银灰色的鬓角给他增添了几分威严。
我们是警察，需要了解病人情况。苏瑶向值班护士出示证件。
护士紧张地看了一眼icu：徐主任说病人是突发性心室颤动，情况很危险...
叶子紧盯着徐文涛的一举一动。那位医生动作娴熟，正在准备注射什么药物。突然，徐文涛似乎感受到了注视，抬头与叶子隔窗对视。那一瞬间，叶子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惊讶和...恐惧？
阻止他！叶子突然对苏瑶喊道，别让他给周志远注射任何药物！
苏瑶立即冲向icu门，但被护士拦住：不能进去！无菌环境！
叶子迅速找到对讲系统按下按钮：徐医生！请停止你正在进行的治疗！警方需要周志远活着的证词！
icu内的徐文涛明显僵住了，手中的注射器悬在半空。其他医生困惑地看着他。几秒钟的静默后，徐文涛慢慢放下注射器，对助手说了什么，然后脱下手术帽和口罩，走出icu。
警官，你们这是在干扰急救。徐文涛声音平稳，但叶子注意到他的右手微微颤抖。
徐医生，或者我该说，周志远的老同学？叶子直视他的眼睛，很巧啊，三年前郑永康死亡时你在场，现在周志远突发心脏病又是你负责抢救。
徐文涛面色不变：我是心脏病专家，江城各大医院有疑难病例经常请我会诊。至于周志远，我们确实是同学，但这有什么问题吗？
问题在于，苏瑶插话，你给张明远做的最后那份体检报告是伪造的，而你的诊所采购了异常数量的琥珀胆碱——正是杀害张明远的凶器。
徐文涛的嘴角抽动了一下：这完全是诽谤。那份体检报告绝对真实，至于药品采购，都有正规手续和病例记录支持。
我们会查证的。叶子冷冷地说，现在，请把你刚才准备给周志远注射的药物交出来。
徐文涛沉默片刻，转身从护士手中接过那支注射器递给叶子：只是常规的胺碘酮，用于控制心室颤动。你们可以拿去化验。
叶子小心地将注射器装入证物袋，同时注意到徐文涛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，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割伤过。
徐医生，你的手怎么了？他突然问。
徐文涛下意识地缩了缩手：做实验时不小心划伤的。警官，如果没有其他问题，我得回去继续抢救我的病人了。
叶子点点头，但在他转身时又抛出一个问题：对了，你知道张明远指甲里发现的蓝色纤维吗？和周志远家里找到的手套完全匹配。
徐文涛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，但没有回头：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。
目送徐文涛回到icu，苏瑶低声问：你怀疑他也参与了谋杀？
不止是参与。叶子眼神锐利，我怀疑他可能是主谋。周志远有医学背景，但徐文涛是真正的专家。看看这个...
他给苏瑶看那支注射器：标签确实是胺碘酮，但注意液体颜色，比常规胺碘酮要淡一些。我怀疑里面掺了其他东西。
要立即送检吗？
叶子点头：越快越好。同时，我们需要24小时监视徐文涛，他刚才的反应说明他慌了。
回到市局，叶子将注射器送到化验室，要求紧急检测。然后他再次翻阅郑永康案的档案，特别是现场急救记录。其中一份由徐文涛亲笔填写的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：
到达现场时患者已无自主呼吸，瞳孔散大固定，立即给予肾上腺素1mg静脉注射...
奇怪，叶子自言自语，心脏骤停抢救应该先用胸外按压，而不是直接给药...
他打开电脑搜索徐文涛的学术背景，发现这位心脏病专家早年竟是以麻醉学专业毕业，后来才转攻心脏病。麻醉学...正是最熟悉琥珀胆碱等肌肉松弛剂的专业。
夜深了，办公室里只剩下叶子一人。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，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，电脑突然弹出一封匿名邮件：
停止调查永科案。为了你的健康着想。
叶子盯着这行字，心跳加速。他正要叫技术科追踪邮件来源，突然听到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接着是办公室门把手被轻轻转动的声音。
叶子迅速关闭显示器，闪身躲到文件柜后面。门开了，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溜进来，直奔他的办公桌，开始翻找什么。
借着窗外的月光，叶子认出那是康健医疗中心的药房主管！那人正急切地翻阅郑永康案的档案，特别关注毒理报告部分。
叶子悄悄按下手机快捷报警键，然后打开灯：找什么呢？需要帮忙吗？
药房主管吓得几乎跳起来，脸色惨白：我...我...
徐文涛派你来偷改档案？叶子逼近一步，太晚了，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证据。
药房主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喷雾器对准叶子：别过来！否则...
叶子本能地侧身闪避，同时大喊：那是什么？琥珀胆碱？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办公室门被猛地踢开，苏瑶带着两名警员冲了进来：警察！放下武器！
药房主管手一抖，喷雾器掉在地上。苏瑶一个箭步上前将他制服，戴上手铐。
你怎么在这？叶子惊讶地问苏瑶。
我收到技术科通知，有人试图从外部黑进你的电脑。苏瑶喘着气说，正好我在楼下加班，就上来看看...
叶子捡起那个小喷雾器，小心地闻了闻：不是琥珀胆碱...可能是某种速效麻醉剂。
警员将药房主管带走后，苏瑶检查了叶子的电脑：那封匿名邮件是从公共wifi发出的，无法追踪。但闯入者被抓了个现行，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。
叶子点点头，突然注意到办公桌抽屉被撬开的痕迹：他拿走了什么...
仔细检查后，发现缺少的是郑永康案原始毒理报告的备份副本。
徐文涛在销毁证据。苏瑶判断道。
不止如此。叶子神情凝重，他在找什么东西...某种他认为可能记录在原始报告里的信息。
两人沉默片刻，苏瑶突然说：从现在起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。徐文涛显然盯上你了。
我能照顾好自己。叶子笑了笑。
这是命令。苏瑶坚持道，语气却带着超出职业关系的关切，赵队已经同意，在你住所附近安排24小时监控，我也会...尽量陪同。
叶子看着她认真的表情，不再拒绝：好吧，搭档。不过你得习惯喝黑咖啡，我熬夜工作时只喝那个。
苏瑶做了个鬼脸：为了破案，我忍了。
夜色更深，但案件的迷雾似乎正在散去。叶子知道，药房主管的落网将是突破徐文涛防线的关键。而那个神秘医生背后的真相，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