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？”岳飞眉毛一挑，示意他详细说说。
张宪的思绪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篝火照亮的溶洞。
“末将昨夜带领弟兄们，将刘健他们安全送达。他们营中的人，对我们……极为热情。可以说是……倾其所有来招待我们。”
他开始详细地描述起来：“我们一到，他们便立刻为我们准备晚饭，将他们最好的食物，毫不吝啬地拿了出来。晚间住宿，他们营中的所有年轻人，都主动把自己的床铺让给我们睡，而他们自己，则用干草在地上打地铺。今晨我等离开时，他们几乎是全营出动，一直将我们送到营地之外，久久不肯离去。”
张宪顿了顿，语气里带着一丝感动：“大帅，末将能感觉得到。他们对我们的那种好，不是客套，也不是畏惧。而是一种……一种发自内心的，对先辈的敬重。就好像……好像我们真的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人长辈一样。那种感觉，末将从未有过。”
岳飞静静地听着，抚着短须的手微微一顿。他能从张宪的描述中，感受到那份真挚的情感。
“只是……”张宪的脸上，又露出了一丝困惑，“他们那里，有许多事情，末将实在是……有些想不明白。”
“但说无妨。”
“是。”张宪整理了一下思路，继续说道：“他们营中所有的人，无论男女，穿着打扮都和小凡兄弟、潇潇姑娘一样，很是奇特。尤其是他们的女子……”
提到这个，张宪的脸上，竟然浮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。
“他们的女子，都……都非常漂亮。末将敢说，便是在临安城中，也寻不出能与她们相比的。尤其是末将见到的那三位，简直……简直就是美若天仙，比那话本里描写的仙女还要好看几分。”
“但是，她们的穿着，也和潇潇姑娘一样，很是……清凉。手臂、小腿都露在外面。其中有一位，听他们称呼为‘雅姐’，似乎是他们营中的头领之一，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女子，那更是……美得不像话。但她也同样如此穿着，丝毫没有觉得不妥。”
岳飞闻言，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。
张宪继续说道：“还有，他们居住的地方，非常简陋。所有人都住在一个巨大的溶洞里。吃饭的时候，也没有桌椅席位之分，所有人都是围着营地中央的篝火，席地而坐。睡觉的地方，虽然男女之间分了区域，但终究还是同处一个洞穴之中。他们似乎对此也习以为常，没有半分不好意思。这与我等的礼法……大不相同。”
“最让末将感到奇怪的是。”张宪的语气变得有些凝重，“在他们那里，末将感觉不到任何等级制度的存在。无论是他们的头领，还是普通的营中之人，说话做事，都像是……像是一家人一样。没有上下尊卑，没有主仆之别。大家互相称呼名字，彼此之间，平等相待。”
他最后总结道：“大帅，末将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。虽然他们的生活方式，有许多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方。但是……他们整个营地，给人的感觉，却非常的好，很温暖很团结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……我们这里没有的东西。”
张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东西，但岳飞却似乎从他的描述中捕捉到了一丝什么。
那或许是属于一个和平、平等时代的人们，才独有的那种未经战火洗礼的松弛而自信的精气神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岳飞缓缓点头，眼中露出了深思的神色，“你先下去休息吧。辛苦了。”
“是，末将告退。”张宪行礼后，退出了木屋。
木屋之内，只剩下岳飞一人。他走到窗边，望着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和郁郁葱葱的岛屿，久久不语。
张宪的这番汇报，比任何关于武器和战法的描述，都让他对那个遥远的后世，有了更深也更复杂的理解。
那似乎是一个，与他所处的世界，截然不同的……人间。
（本章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