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再次笼罩了这片海岛,深邃的黑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,将远山和大海的轮廓都悄然吞噬。
与往常不同的是,今夜的营地没有陷入沉寂,反而灯火通明。
营地中央的空地上,二十几堆巨大的篝火被同时点燃,熊熊燃烧的火焰升腾跳跃,将干燥的木柴烧得噼啪作响。
全体的岳家军将士和所有的幸存者都围坐在篝火旁。火光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跳动,映出一张张神情复杂的脸庞,有担忧,有期盼,也有着深深的祝福。
今晚没有欢声笑语,也没有慷慨激昂的战歌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安静而又庄重的送别气息,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在寂静中回响,让这份沉默显得愈发厚重。
探险队的六名成员坐在最靠近中央篝火的位置,温暖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们的身前都放着一碗由梁红玉亲手酿造的甘冽米酒,清澈的酒液在火光下荡漾着琥珀色的光泽。
但是,没有人去碰那碗酒。
岳飞缓缓站起身,他高大的身躯在火光下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。他端起自己面前那只粗陶大碗,目光缓缓地,如同检阅自己的精锐部队一般,从陈小凡,霍去病,张宪,岳云,林潇潇,毛剑锋,他们六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。
“明天,你们就要出发了。”他的声音并不高亢,却异常低沉而又有力,每一个字都清晰地,穿过火焰的噼啪声,传遍了整个营地。
“我岳飞,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,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。所以我只说三句话。”
他顿了顿,深吸一口气,举起了手中的酒碗。
“第一句,我敬你们。”他仰起头,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,喉结滚动,没有一滴洒落。然后,他将那只空碗,重重地,顿在了身前的石桌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。
“我敬你们,为了我们所有人未来的生路,甘愿以身犯险的这份勇气。这份担当,不输于我麾下任何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士!”
“第二句,我等你们。”他看着六人,那双在战场上锐利如鹰的眼睛里,此刻充满了如山般的信任和稳重。“无论你们,带回来的是好消息,还是坏消息,是希望,还是失望。我们所有人都会在这里,等着你们回来。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。”
“第三句,也是最重要的一句。”岳飞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,那不再是元帅的期盼,而是一位兄长,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
“活着回来。”
“记住,你们六个人的性命,比任何东西都重要。你们的任务是探路,不是拼命。一旦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,我命令你们,立刻撤退,马上回来!听清楚了吗,是命令!”
“我们,宁可一辈子,都困守在这座岛上,重新开荒,重新渔猎。也绝不希望,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,把性命,丢在外面。”
“听明白了吗?”
“明白了!”六人,齐声应道,声音铿锵有力,是对这份沉重嘱托的最好回应。
“好。”岳飞点了点头,眼中的严厉褪去,重新坐下。“喝了这碗酒,吃点东西,就早些去休息吧。养足精神,明天一早,我亲自送你们出征。”
六人不再犹豫,同时端起面前的酒碗,将那碗充满了嘱托和期盼的米酒,一饮而尽。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,如同一道暖流,瞬间涌入四肢百骸,也温暖了那颗因离别而略感沉重的心。
送行仪式并没有持续太久,岳飞知道他们需要充足的休息来面对未知的旅程。
人群渐渐散去,带着无声的祝福,消失在夜色中。但依旧有几个人,留了下来,他们的目光,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六道身影。
梁红玉走到了林潇潇的身边,她没有说话,只是伸出手,用那双曾挽过强弓的手,轻轻地,帮林潇潇整理了一下那套崭新作战服的衣领,抚平了一丝不存在的褶皱。
“潇潇,你是个好姑娘。”她的动作很轻,很温柔,像一个长姐,在为即将远行的妹妹,整理行装。“到了外面,不比在营地里,凡事多听小凡和霍将军的安排,不要逞强知道吗?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“我知道的,红玉姐。”林潇潇点了点头,看着梁红玉那充满了关切的眼神,她的心里,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。“您放心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,也会看好他们几个的。”
“还有你,去病。”梁红玉又看向一旁的霍去病,语气温和了许多。“你这孩子,性格有时过于急躁,凡是多和小凡商量商量,记住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。只有活着,才能保护更多的人。”
“是,大姐,我记住了。”霍去病郑重地点了点头,将这番话,深深地刻在了心里。
另一边,陈教授和赵雅,也走到了陈小凡的面前。
“小凡。”陈教授看着他,眼神里,充满了复杂的情感。有欣赏,有担忧,也有深深的嘱托。
“我知道,你很有本事,也很有主见。你的那些知识和计划,但是这一次,我还是要啰嗦几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