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慢慢抬起左手，指尖抹过腰间细微的伤口，沾上温热的麒麟血。血珠顺着指腹滴落，精准落入刀鞘末端一个极其隐秘的凹槽——那是黑金古刀认主后，与血脉相连的印记。
血滴融入，刀身顿时传来一阵轻微的、如同心跳般的震动。
它在回应。
我屈指在鞘底一扣一弹，“咔”一声轻响，一截不足寸长的青铜薄片从机关中弹出，上面刻着半个古老的“守”字。这是发丘指配合黑金古刀才能激发的秘术，能短暂扰乱傀儡体内的能量流转。
青铜片夹于食中二指之间，我手腕一抖，化作一道青光直射对方面门！
它反应极快，抬臂便挡，动作精准得不似活物。
但就在它抬手格挡的瞬间，我动了！身形如电，揉身而上，左手发丘指凝聚全力，直插它心口那点黑色凸起！
它察觉中计，想要缩身后退，已是迟了！
我的指尖狠狠按上了那枚符钉，触感阴寒刺骨。运足力道，猛地一抠！
“咔啦！”
一声闷响，如同干枯的树枝被硬生生折断。
它整个躯体剧烈地一震，随即彻底僵住！眼眶骤然裂开，汩汩的黑血如泪般涌出，顺着僵硬的脸颊滑落。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，此刻却开始疯狂转动，瞳孔缩成针尖，仿佛正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。
然后，它的嘴巴张开了，发出的不再是冰冷的机械音，而是一个沙哑、绝望的中年男人的嘶吼：
“门不能开！你们疯了——！”
是张远山的声音！哪怕被炼成傀儡，他残存的意识碎片，仍被困在这具躯壳里！
我松开手，疾退一步，心脏狂跳。
“你还记得什么？”我紧盯着它那双流着黑血的眼睛，“那天晚上，青铜门前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它僵立着，只有黑血不断涌出。
几秒后，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，指向地上那些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碎镜。
“玉佩……”它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，含混不清，“他把……玉佩……给了孩子……他们说……是罪证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它全身猛地抽搐起来，所有关节都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”声，像是内部的机构正在寸寸崩毁！
时间不多了！
“谁拿了玉佩？”我急忙追问，“是张怀礼吗？”
它的嘴唇艰难地嚅动着，最终挤出两个模糊的音节：
“雪…刃…”
我的呼吸骤然停滞！雪刃？那个名字……
不容我细想，它猛地抬起头，眼中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被狰狞取代！原本下垂的左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扬起，五指如钩，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，再次扑向我的天灵盖！
这一次，速度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！
我几乎是凭借本能向后仰倒，同时刀鞘如毒蛇出洞，横扫它咽喉要害！它头颅一偏，刀鞘边缘险险擦过脖颈！
“嗤啦——”
皮肤被划开，没有鲜血，只有一股浓稠的黑烟从中冒出。
最后的控制也被打破了。
但我丝毫不敢松懈。这种等级的傀儡，最危险的时刻，正是其彻底瓦解前夕。它会执行最终指令，引爆所有预设的机关。
我死死盯着它踉跄后退的脚步，猛然发现，它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特定几块泛着幽蓝的碎镜片上。
这不是溃逃！
这是在完成某种步法，补全那个由碎镜构成的隐秘阵列！
我急速瞥向祠堂中央那面最大的、已经破裂的铜镜主架，心头一凛——原本悬挂在镜架后方的那枚青铜镇魂铃，不见了！那是平衡此地气场的法器，一旦被移走……
而祠堂四周，那五名如同石雕般的灰袍死士，依旧举着火把，沉默地伫立在阴影里，没有丝毫上前干预的意思。
他们在等待。
等待这具傀儡完成最后的使命，或是……启动某个我尚未察觉的恐怖机制。
我五指收紧，牢牢握住黑金古刀的刀柄，发丘指暗暗扣住鞘底的机关，全身肌肉紧绷如弓。
就在这时，那具“张怀仁”在祠堂中央的八卦图阳极位猛地停住脚步。它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双臂，掌心向天，做出了一个古老而诡异的献祭姿势。
它的嘴巴再次开合，吐出的，已非人世间的语言。
那是一连串艰涩、古老、蕴含着诡异力量的神秘音节，如同来自地底深处的祷文。
随着这声音响起，脚下的地面，开始传来一阵阵沉闷的、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