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的心口裂开了。
不是撕裂,而是皮肤如花瓣般缓缓翻开。一张脸从正中心浮现,比之前更为完整。眉心的“等”字漆黑如墨,边缘无血,宛若笔绘。这张脸不动,只是看着他。
他不懂。
它亦未攻击。
可就在这一瞬,脑中响起一个声音:
“你逃不掉的……我们都是罪孽的容器。”
声音并非来自外界,而是直接出现在识海深处。他立刻察觉异样,强行催动麒麟血冲击神魂。血液奔涌经脉,灼烧感蔓延全身。那股意识似被烫伤,开始后退。
但他已慢了半步。
它钻得更深,附着于记忆之上。他看见自己幼时站在血池边,被人推下深渊;看见一扇巨门缓缓开启,门外是无尽黑暗;还看见另一个“他”,穿着同样的衣袍,站在门内对他微笑。
他用力闭眼,再睁。
识海中的异物被逼出,化作黑烟自鼻孔溢出,在空中盘旋片刻,终归消散。低头看去,胸口“罪”字颜色更深,边缘渗出金色液体,一滴滴落在平台上。
对面的尸煞,正在恢复。
所有外翻的伤口都在闭合,皮下青铜纹路流动加快,尽数朝着双眼汇聚。他缓缓抬头,眼睛睁开一条缝。起初是斑驳金芒,随后光芒增强,化为纯粹的金色,宛如两团熔铸的黄金。
整个结界剧烈晃动。
九根柱子同时嗡鸣,符文一道接一道熄灭。岩浆池的热浪虽被隔绝,但他已察觉屏障正变得稀薄。尸煞站直身躯,双脚稳踏柱顶。他开口了。
声音诡异。
一半是机械般的冷调,另一半却是苍老低沉的男声,如同两人共用一具躯壳。
“门后的罪孽……该醒了……”
每一个字都如重锤砸在耳边。
他体内的麒麟血突然沸腾,不是因危险,而是共鸣。这声音他曾听过,在血脉深处,在无数梦境尽头。它是初代守门人的遗言,是封印启动时的最后一句话。
结界又闪了一下。
这次只亮不到一秒便彻底熄灭。柱子上的裂痕扩大,一道细缝自底部向上延伸。他仍伫立原地,刀横身前。黑金古刀震颤愈急,刀鞘表面浮现出密布裂纹。
尸煞的瞳孔已完全化为金色。
他不再言语,只是凝视着他。那种目光不像看待敌人,倒像是在确认某个宿命的答案。他右手微微抬起,掌心向下,似在压制某种力量。结界内空气更沉,膝盖几乎要弯曲。
他咬牙撑住。
胸口的“罪”字忽然跳动了一下。
像心跳。
与此同时,刀鞘“咔”的一声,裂开一道口子。刀刃露出半寸,寒光映出他脸上的冷汗。
尸煞的嘴角,轻轻扯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