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没有地面,只有翻涌的云海。灰白浓雾缓慢流淌,下方深不见底。而在云海深处,一道巨大轮廓静静矗立——青铜门。与他在铁盒照片中所见分毫不差:高不可测,表面布满交错沟壑,仿佛无数人刻下的名字层层叠加。门缝微启,宽不过一掌,黑雾正从缝隙中缓缓溢出,落入云层,染出一条暗色轨迹。
他没动。
胸口的“罪”字仍在发烫,热度不再扩散,反而凝聚一点,如烧红的钉子扎在皮肉之下。麒麟血共鸣达到顶峰,每一次搏动都令耳中嗡鸣。他知道,那是门在回应——并非召唤,而是某种更深的联系正被唤醒。
头顶不断有巨石坠落。
一块砸在他刚才站立之处,碎成数块,其中一块滚入裂缝,瞬间被岩浆吞没。另一块擦过左肩,划破衣料,在皮肤上留下浅痕。他侧身避开后续落石,脚步沉稳向前移了三步,停在破洞边缘。
脚下已是断崖。
再往前半步便是虚空。他能感觉到云层里的风不正常,忽强忽弱,带着拉扯感,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吸。左手按住刀柄,右手贴在胸口压制灼痛,目光始终锁在远处的门影上。
尸煞已不在原地。
它穿过崩塌的平台,一步步走到破洞另一侧边缘,停下。身体恢复人形,皮肤上的裂痕正缓缓闭合,金液退回体内。它低头看了看脚边——那里插着一把改造过的黑金古刀,刀身比常制短一寸,刃口呈锯齿状。它没有拔刀,也没有看他。
它只是站着。
金瞳望着云海中的青铜门,周身流转一层薄光,如同披着看不见的袍子。那光不具攻击性,亦非防御,更像是完成仪式后的余烬,安静燃烧。
两人隔着破洞相对。
背后是即将彻底坍塌的暗道,前方是无底云海与微启的门。落石越来越多,一根青铜柱终于承受不住压力,从中折断,砸进裂缝,激起一片火光。岩浆开始从多处分裂带涌出,沿地面流淌,逼近他们的立足点。
他没回头。
他知道时间不多。要么跳,要么等死。但他不能贸然进入那片云海——刚才的记忆碎片已告诉他,那里没有实地,只有陷阱与吞噬。他必须确认门的状态,确认那道缝隙是否真可关闭,或者……
尸煞忽然开口。
声音不再是双重音调,而是纯粹的男声,低哑,却清晰可辨。
“你看到了吗?”
他没回答。
对方也没等他答。
“它记得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