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转过身，正对上女儿的眼睛。那双眼眸里没有了平时的灵动，反而透着一股让他心慌的决绝。
“如果有一天，我的灵魂不属于我自己，变成了伊姆的傀儡，请不要犹豫，直接杀了我…”
千岁说着，还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，可那笑容落在龙眼里，比哭更让人心疼。
她太清楚神之烙印的可怕，万一哪天自己失控，伤害到革命军的人，或是对香克斯、对孩子不利，倒不如早点解脱。
龙的身体猛地一僵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他只能背过身，不让千岁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说完，他挥了挥手，示意千岁先出去。
书房的门轻轻关上，隔绝了外面的光线。龙靠在冰冷的窗框上，眼泪突然大颗大颗砸下来，落在木质窗框上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
他抬手死死捂住脸，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。
他这辈子胸怀大志，为了推翻天龙人的统治，为了天下人的安乐，奋斗了大半辈子，可到头来，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，还要眼睁睁看着她戴上致命的枷锁，甚至要提前做好亲手杀了她的准备！
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啊！就像一把钝刀，在他心脏上慢慢割着，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窗外的风卷起窗帘，带着海岛特有的潮湿气息。龙缓缓放下手，眼眶通红，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。
他不能就这么认输，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，就算要和整个世界为敌，他也要找到解除烙印的办法，也要护着千岁活下去。
革命军总部的长廊格外悠长，头顶的灯光投下暖黄的光晕，却照不亮千岁眼底的疲惫。
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，连猫耳都耷拉着，完全没注意到走廊尽头快步跑来的两道身影。
“千岁！” 艾斯的声音先一步传来，带着难掩的急切。
他离老远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，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过来，张开双臂，不由分说就把千岁紧紧拥进怀里。
他身上还带着特有的温热气息，像一团暖火，瞬间裹住了千岁冰凉的肩膀。
萨博放慢了脚步，跟在艾斯身后，看着两人相拥的模样，手指悄悄攥了攥衣角。
他心里何尝不想冲上去抱抱她，问问她这些天到底受了多少苦，可他只能站在礼貌的距离外，压下心底的情绪。
现在，先弄清楚情况才最重要。
千岁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一怔，随即缓缓闭上眼睛，鼻尖萦绕着艾斯身上的烟火气，悬了一路的心像是终于找到了着落。
她轻轻回抱了一下艾斯，声音带着刚放松下来的沙哑。
“艾斯，萨博，你们还好吗喵？”
“我们好得很！倒是你，到底出什么事了？”
艾斯松开她，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，眼神里满是担忧。
“我听干部说，你和红发是被神之骑士团送回来的，那家伙伤得连站都站不稳。
堂堂四皇，怎么会被人搞成这样？”
萨博也往前凑了两步，语气比艾斯沉稳些，却难掩关切。
“千岁姐，是不是遇到危险了？”
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，神团的人哪有这么好心，尤其是那个团长夏姆洛克，据说手段比天龙人还狠。
千岁看着两人担忧的眼神，心里轻轻叹了口气。她微微挣开艾斯的手，往后退了半步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。
“也没什么大事，就是我和香克斯四处游历的时候，遇到了几个嚣张的天龙人，他们突然动手袭击我们，香克斯为了保护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喵。”
她顿了顿，避开萨博探究的目光，继续编着说辞。
“至于神团，大概是怕天龙人和四皇闹起来，影响到海上的秩序，才特意赶来平息纷争的。
你们放心吧，现在事情都解决了，没人会再找我和香克斯的麻烦了喵。”
这话半真半假，既解释了香克斯受伤的原因，又搪塞了神团插手的理由，听起来天衣无缝。
可萨博看着她下意识拢了拢外套领口的动作，还有眼底一闪而过的躲闪，心里的疑虑不仅没消，反而更重了。
千岁姐，好像在隐瞒什么。
艾斯倒是没多想，听到“没人找麻烦”，立刻松了口气，拍了拍千岁的胳膊。
“没事就好！走，我带你去吃烤肉，好好给你补补！”
千岁顺着他的话点点头，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，跟着艾斯往食堂的方向走。
路过萨博身边时，她能感觉到萨博的目光还停在自己身上，那目光里的担忧和疑惑，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愧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