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向009：“你的设备能探测到能量流动的‘主干道’吗？既然这里是人为制造的，就应该有核心的能量供应线路，找到它，我们顺着线路走，可能更快，也更安全。”
009眼睛一亮：“理论上是可行的！让我调试一下扫描参数……”
几分钟后，扫描仪重新启动。
然后屏幕上的图像出现了复杂的能量流线图，那些线条如血管般遍布整个森林，但大部分都汇聚向同一个方向:森林深处，一座最高的晶体山峰。
“那里，”009指着山峰，“所有能量都流向那里，如果这座森林有‘心脏’，一定在那里。”
林淮看着那座在晶体簇拥中拔地而起的山峰，山峰的顶端，隐约可见建筑的轮廓——那就是他们的目标，化工园区的主厂房。
“沿着能量流走，”他做出决定，“但保持距离，不要太靠近主流。”
新的路径选择了。他们开始沿着能量流的“河岸”前进。
这种方式果然更安全——晶体密度较低，生长形态也更稳定，那些晶体脸的“注视”也减轻了许多。
但随着他们接近能量流的主干道，另一个现象开始出现:晶体中储存的记忆，开始连贯起来。
那些景象由碎片化的呼喊变为完整的场景回放:
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狂奔，身后是崩塌的建筑；
一个男人跪在地上，徒手挖掘废墟；
一群人手拉手站在楼顶，看着涌来的黑色潮汐……
每一个场景都以呼喊“淮淮”开始或结束，每一个场景的主角，都长得完全不同，但他们呼喊时的表情、语气、甚至口型，都惊人地一致。
就像是在排练同一出戏的不同演员。
“这不合理，”009喃喃道，“灾难发生时，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在喊同一个名字?而且是对着一个不在场的人?”
林淮没有回答，他已经有了答案，但这个答案太过荒谬，太过可怕，以至于他不敢说出口。
也许，这些人喊的根本不是“林淮”。
队伍沉默地前进，晶体森林的低语在耳边萦绕，那些旧日的回响一遍遍重播，仿佛要将在场者的理智也拖入永恒的循环。
终于，在穿越森林的最后一段路程时，他们看到了那个东西——
在能量流主干道的中央，有一座完全由晶体构成的“纪念碑”，它高达五米，呈现出完美的人形轮廓:一个站立的人，双臂微微张开，头微仰，仿佛在迎接或呼唤什么。
虽然细节被晶体的棱面模糊，但林淮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轮廓。
那是他自己。
或者说，是年轻时的他。
纪念碑的基座上，刻着一行字，用的是齐咎特有的、优美而癫狂的笔迹:
「献给永远的淮淮——这个世界，终于开始像你了。」
林淮站在纪念碑前，看着那个晶体构成的、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轮廓，感受着周围无数晶体传来的、永恒的呼唤，终于明白了。
齐咎建造了一座神庙。
而祭品，是所有被困于此的灵魂。
神只，则是一个名叫“淮淮”的幻影。
？
荒谬感让他浑身战栗，大脑发懵。
真是……恶心。
“我们该走了，”林淮的声音异常平静，“在他为我们准备更多的‘惊喜’之前。”
队伍绕过纪念碑，继续向主厂房前进。
而在主厂房的顶层，那个站在窗前的身影放下了望远镜，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手中的录音机，按下了停止键。
森林中的低语，瞬间静止。
“热身结束了，哥哥，”
他轻声说，转身走向房间深处，“真正的演出，该开始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