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密不透风的拥抱。
触手们似乎有自己的意识,它们懂得如何施加恰到好处的压力,既能带来被彻底掌控的紧绷感,又不至于引起疼痛或窒息。
它们蜿蜒探入他的衣襟之下,滑过肋骨的轮廓,抚过腰侧敏感的肌肤,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。
皮肤上的凉意,与身体内部被这种奇异接触撩拨出的、逐渐升腾的热度,形成了鲜明的反差。
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,梦境中的感官被无限放大,每一寸被触手抚过的皮肤,都仿佛在轻微地灼烧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这是他潜意识里从未被允许释放的部分。
灾变后的逃亡、算计、警惕、生存压力……所有积压在灵魂深处的紧绷与压抑,都在这个荒诞而私密的梦境里,找到了一个扭曲的、不被评判的出口。
在感官的漩涡即将抵达某个临界点时,梦境深处,一个清晰而低沉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种承诺般的、不容置疑的重量:
“我会给你,你想要的一切。”
声音落下的瞬间,梦境骤然收缩,如潮水般退去。
林淮睁开了眼睛。
房间里很暗,只有墙角应急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。
他的呼吸还有些不稳,皮肤上残留着梦里的触感,真实得仿佛那些触手刚刚才抽离。
然后,他对上了一双眼睛。
诺斯依旧坐在那把椅子上,祂的身体微微前倾,那双熔岩般的金红色瞳孔,正一眨不眨地、专注地……凝视着他。
就在林淮睁眼的瞬间。
四目相对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。
诺斯眼中那片缓慢流转的熔岩光泽,几不可查地剧烈波动了一下。
但只是一瞬间。
下一秒,诺斯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开了视线。
祂转过头,将目光直直地投向……旁边空无一物的、刷着白漆的墙壁。
仿佛那面单调的墙壁上,突然浮现出了世界上最引人入胜的图案或文字,值得祂如此全神贯注地看。
林淮撑起身,靠在床头。
梦境带来的混乱和身体残余的异样感尚未完全平息,喉咙有些干涩。
诺斯听到了他细微的动作,但祂没有回头。
祂依旧盯着那面墙,只有放在膝盖上的、苍白修长的手指,几不可查地、微微蜷缩了一下。
指尖无意识地擦过裤子的布料。
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远处水管里液体流动的呜咽声。
过了一会儿,诺斯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动作略显僵硬地伸出手,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一瓶未开封的饮用水。
祂转过身,将水瓶递给林淮。
动作倒是很稳,但那双熔岩瞳孔却微微垂着,避开了与林淮的直接接触。
“要喝水吗?”祂问。
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……干涩了一点点,像是很久没开口的人突然说话,带着点不自然的停顿。
林淮看了祂两秒,伸手接过水瓶,拧开,喝了两口。
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,稍微驱散了一些燥热。
“几点了?”他问。
“按照标准计时,凌晨三点四十七分。”诺斯回答,依然没有看林淮,目光重新回到那面墙壁上。
林淮没再问。
他下床,拿起换洗衣物,走向浴室,准备冲个澡洗去梦境带来的黏腻感与挥之不去的不适。
浴室的门轻轻关上。
水声响起,淅淅沥沥,隔着门板传来模糊的白噪音。
房间里只剩下诺斯一个人。
祂依旧坐在椅子上,姿势重新恢复了那种刻板的端正。
只有那双熔岩般的瞳孔,在昏暗的光线中,倒映着对面那面空无一物的白墙。
墙很干净,什么都没有。
但诺斯看得很认真,很专注。
仿佛在阅读一本只有祂能看见的书。
或者,在复习一场……刚刚旁观过的、不允许被提及的私人演出。
只有放在膝盖上的、苍白的手指,指尖几不可查地,又轻轻蜷缩了一下。
像是残留的电流。
无声。
无息。